徐茂文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她不会在配方上做手脚。薄胎红釉瓷的烧制工艺本就十分复杂,瓷土和釉料本身也不便宜,没有靠得住的大师傅,单是反复尝试烧制就能在钱财上拖垮魏家老宅。退一步讲,就算魏长海真的烧制出了成品,将耗费折价进瓷器的本钱,定价绝对要比顺昌窑场出品的高,届时无论是价钱,还是数量,魏云熙都能把他们牢牢压住。”

    不是为了解决过继子嗣的危机,却又主动给了真的配方?

    魏云熙这么做是图什么?

    冯瞻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苦笑着摇头。

    “等等,停车。”徐茂文突然出声叫停,不待马车停稳就将车窗的帘子挑开大半,冯瞻顺着窗口望出去,跃入视线中的竟是福佑堂的侧门。

    此时福佑堂的侧门大开着,因为有影壁墙的遮挡,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隐约能听到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冯瞻侧耳聆听,少倾双瞳一紧,低声道:“这算盘,打得很熟练,且人数不少。”

    徐茂文看到冯瞻脸上露出警惕又钦佩的复杂表情,嘴角的噙着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两分,命车夫继续前行。

    “魏云熙故意把薄胎瓷的配方给魏家老宅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也尚不清楚,但我敢肯定,她不动茶事,必定是有大图谋。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情怀,但绝对不是什么补赎之心。”

    冯瞻将车帘挑开一条缝看着渐行渐远的福佑堂,难以揣测魏云熙所想所图,但却不得不相信东家的判断。在看人这方面,徐茂文似乎有着惊人的天分。

    云阳侯府,议事厅。

    福佑堂管事邹传安将新一年的预算呈给新东家,坐回座位时心里仍有些惴惴。魏侯府低价变卖产业的事如今已经传遍崇都的街头巷尾,福佑堂即将关闭的流言被压了又压,但还是影响到了孩子们的心绪。

    按魏父的惯例,挂“顺昌”名号的各行各处,新一年预算在年前提交,福佑堂的则在年初这时候提上来,主要是方便根据上一年度府内的财务状况调整福佑堂的拨款。

    魏云熙继续延续了这个做法。

    邹管事双手握着茶杯,谨慎地观察着东家的脸色,她的手指没翻动一下账簿,都跟戳着他的心似的。

    坐在他身侧的大账房盛彦真见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拍了拍他肩膀聊作宽慰。

    “邹管事啊——”魏云熙将账簿翻回第一页,抬头刚要开口,就见邹管事腾地站起来喊了声“在”,一脸的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