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如母,林小公子能有你为他筹谋深远,定会是个有福之人。”魏云熙这番话说得发自真心,能教养出林妙容这样的女儿,林薛氏想必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林朝宗能平安长到这么大,林婉玉需要耗费多少心血是外人没法想象的。

    “林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魏云熙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道。

    显然,林婉玉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不过非但没有被冒犯的尴尬,反而很享受这种直来直往的痛快,坦率地表明来意:“听说县主日前将府上小公子送到崇明书院读书,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下山长。”

    原来是想送林朝宗去崇明书院。

    成安伯虽然是个只挂着闲差的富贵伯爷,但头上终究顶着爵位,宫里还有个贵为惠妃的嫡姐,别说外头的书院,就算是国子监,只要他肯出面,监生的名额也能拿到。

    然而,林婉玉如今却要为了林朝宗读书的事亲自奔走,甚至找到她魏云熙头上,只能说明两种情况:其一,成安伯对林朝宗完全不上心,其二,林婉玉不仅不信任她的父亲,也不信任她那位惠妃姑母。

    “引荐自然不成问题,我曾在崇明书院读过两年书,与施山长还算说得上话。不过嘛——”魏云熙坦白道:“当年我能破格入学,是因为崇明书院遭遇大火,我爹出了不少银子帮忙重建书院。我送我家阿初进去,也捐了一笔用于扩建藏书阁。所以——”

    施老头对外一副大儒风范,背地里却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专爱宰大户,地地道道的两副面孔。

    林婉玉有片刻的惊愕,随即捏着帕子捂嘴笑起来,“抱歉,我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魏云熙倒了盏茶推到她面前,眼里也噙满了笑意,道:“施山长也不容易,书院里招收了不少资质尚佳却读不起书的孩子,不仅免了束脩,还要供食宿,处处都需要银子。”

    林婉玉点头,感慨道:“我就是听说崇明书院里读书的氛围好,才决心把阿宗也送过去。此事若能成,再多的银子我也能凑到。”

    “倒也不必过于勉强,施山长也不是那般只认银子的俗人。”魏云熙赶忙给施老头扳一扳形象,“正常来说,入崇明书院读书,先要经过一场小考,考试若能通过,正常缴纳束脩即可。但每年入学小考的名额有限,也有固定的考试时间,像咱们这样没拿到书院派发的名额又错过了小考时间需要中途入学,才会额外捐些银子,具体捐多少量力而为即可。施山长与我爹来往颇多,深知我家的情形,我才不得不多捐一点,免得那老头不收我家阿初。”

    林婉玉被她脸上流露出的愤愤然逗得愈发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心头眼底又忍不住涌上一阵不可名状的酸涩。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弟弟读书的事疲于奔走,至亲之人面前屡屡碰壁,却在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帮助下轻易解决,不得不说,实在是讽刺。

    “抱歉,我失态了。”林婉玉侧身,捏着帕子揩了揩眼角,满含歉意道:“让县主见笑了。”

    魏云熙挺能理解她的心情,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妨事,这次你不约我,我也会找机会约你出来喝茶,谢谢你当日在宫宴上替我解围,否则,我又要沦为崇都权贵圈的笑话了。”

    虽然那些流言蜚语已经伤不到她了,但林婉玉肯出面委婉地戳破林妙容的心机,替自己解了围,魏云熙心里就认定了她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