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何保障契约的约束力,配方中有两样关键材料暂不公布,由顺昌窑场统一提供,十年期满,魏云熙会公开告知材料。

    当然,契约的具体内容远比这些要详细许多,当日在魏家老宅乍然兴起这个念头,回去后他和林伯、平叔以及账房窑场等几处信得过的大管事反复商议了许久,才最后形成众人手里的这份契约书。

    在座的都是在商场浸淫了小半辈子的老狐狸,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拎得门儿清,魏云熙向来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仔细看着魏云熙事先准备好的人手一份的契约书,时不时有人低声交头议论,也有遇到不甚明白的地方向魏云熙询问,吃饭的雅间瞬间变成了大书房。

    好好一顿午饭,最后吃成了晚饭。走出四合楼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一行人却个个红光满面,眉宇间完全不见来时的隐忧。

    陪着魏云熙送走众人,高伯元坚持送她回府,显然是有话要单独与她说,魏云熙从善如流应下。

    高伯元登上魏家的马车,见车里的炭火很足,茶具、软枕等一应俱全,暗自满意,府里将她照顾得还算周全。

    “拿红釉瓷配方入股的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马车一行驶到较为僻静的街道,高伯元就将话题一转,从日常关怀跳跃到关键问题上。

    魏云熙早有心理准备,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着高伯伯,索性点头承认,“这一套东西的确是我弄出来的,不过我爹也是真的早有这个意向。”

    高伯元双眸微眯,一丝狠戾从眼底闪过,“老宅那帮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魏侯重伤后伤势急剧恶化,高伯元当时正在长宁榷场,闻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往回赶,也没来得及见上老友最后一面,俨然已经成了毕生憾事,因此对魏云熙格外看重。但他始终是个外人,有些事实难使上力气,譬如魏家老宅执意过继子嗣,譬如成王大闹退婚,让魏云熙颜面扫地。偏偏件件都是事关魏云熙终身的大事,他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魏云熙被他无声泄露出的颓然所感染,将温热的茶杯塞到他手里,柔声恳切道:“高伯伯,我现在真的还能应付得来,你不要这么担心。虎父无犬女,你就算信不过我,也得相信我爹吧?我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你不提他还好!”高伯元仔细观她脸色,的确不见愁苦忧思的痕迹,心下稍稍宽慰,道:“你爹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出手帮人爽快,遇上事儿了却百般不愿意麻烦别人,这点你可千万别跟他学!”

    魏云熙双手捧着茶杯笑吟吟看着他,“您放心,我跟谁客气也不会跟您见外,保不准以后你得嫌我烦!”

    高伯元佯怒瞪了她一眼,又憋不住自己笑了出来,忍了小半天的欣喜终于冒出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那份契约书做得真是不错,分红竟然还逐年做了细分,乍看前两年有点高,但十年算下来,都能接受,双方两相得宜。你说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比你爹还会算计!”

    发自内心的表扬,谁都爱听,魏云熙喜滋滋地喝着茶,想到经常被高伯伯挫折式教育的可怜仔高承安,感慨道:“可能是我爹从来不拧我的耳朵敲我的头吧,银子也随便我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