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熙笑了笑，道：“无妨，不管怎样，成王殿下终是平安归来，这就足以向皇上交代了。霍先生的用意，我明白，在眼下这个艰难又敏感的时刻，也有意促成与贵部的继续合作，只是，在商言商，下次开始，价格就要按行价来了。而且，交货地点改在云谷县，不再经由南岭茶马古道。”
霍渟连连附和，心里却不禁暗暗叫苦。
南岭茶马古道最崎岖难行，但弃用多年较为隐蔽，主要是其位置在贺纶硕部驻地背后，可以不惊动牧云三部交接货物。一旦改到云谷，相当于赤/裸/裸曝光在三部眼下。
“霍先生，恕本王多嘴一问，贺纶硕部要一直活在牧云三部的打压之下吗？”江蕴青开口道，“巴音的三个儿子都死在护卫部族不被侵吞兼并的战斗里，你和琪琪格的孩子，也要走上螳臂当车的后尘吗？”
牧云三部想要效仿漠北王廷统一漠西的意图越来越明显，封云关大战虽然折损了牧云铁骑大半主力，但余下的兵力仍足以威慑漠西，且因为这次战败，反而会更加盘剥漠西草原众部，以补充战败损耗。
不得不说，江蕴青最后一句话戳到了霍渟心底最痛处。为人子女者，莫不希望父母老有所养安度晚年，为人父母者，莫不希望子女幼有所教未来可期。只要能如此，自己再苦再累也觉得有奔头，是值得的。
“霍某忝为人父，自然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全族的孩子挣个安稳的未来。”霍渟怎会听不出成王的话里有话，虚心请教道：“还请王爷指教。”
江蕴青也不跟他兜圈子，在贺纶硕部逗留期间，他就确定了霍渟是个理想的突破口，如今时机已然成熟。
“我想先生说服巴音大族长，带领贺纶硕部归附大虞。”江蕴青直接表明用意，道：“届时，涂梦山南麓，云谷县通往哈磁贺林的驿道所经之处，便划归贺纶硕部所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漠西草原到云谷榷场的交通主干线上，贺纶硕部将成为必经之路。更重要的是，因为归附，他们将受到大虞的荫庇保护。
不得不说，江蕴青给出的条件太诱人，尤其是对目前处境下的贺纶硕部。
“此事关系重大，王爷可容我回去与大族长及族老们仔细商议后再作回复？”霍渟虽然是大族长的女婿，但终究是大虞人，在这件事上充其量只能做个桥梁，过分积极反而适得其反。
江蕴青颔首，“此事不急，本王静候佳音。”
离开前，霍渟再三感恩，魏云熙看着他在仆役的带领下走出院子，方才开口道：“草原部族内附的先例不是没有过，无一不是背信弃义叛离收场，你就不怕扶持出一个白眼狼？”
江蕴青嘴角轻扬，眼底却是一片清冷明澈，“我只怕他失了狼性，钝了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