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庭缓缓向他走来,走进雪色浅淡处,走进他的眼眸中。
陆嘉意看着那个人,双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想在他接近之前,就提前触碰到他。
那一双磨出厚茧、伤痕初愈的手牵住了这双伸出的手,周鹤庭蹲在陆嘉意的轮椅跟前。
那相隔了那么多个季节的人,此时离陆嘉意那么近。
若不是陆嘉意能清楚地看见他眼角淡淡的纹路,那张黑瘦而坚毅的面庞、精壮的身体,以及刚下战场仍残留于身的肃杀气质,真实到残酷……
陆嘉意一定会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手被那人拉着,暖在手心里。谁也没有说话,只彼此沉默地端详着彼此,似乎要把这些日子错过的那几眼,在这瞬间全部补完。
周鹤庭苍劲的大手按在陆嘉意的膝盖骨上,摁了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表情心疼。
他又抬头看陆嘉意,手指碾过对方脸上一道极浅极浅的疤。
他记得自己离开前,是没有这道疤的,便问:“怎么弄的?”
陆嘉意按住那只手,贴在脸上,“之前跑得太急,刮到了。”
“疼不疼?”
战后的周鹤庭声音太过嘶哑,低沉得让陆嘉意浑身酥麻。他闭眼听着,眼睫却蒙了一层浅浅的水汽。
陆嘉意软着声音,“疼。”
周鹤庭用另一只手去抚他的睫毛,“我以为结痂了,现在还很疼吗?”
陆嘉意却轻轻摇头,用脸去蹭那只温热的手掌,“不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