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之后,丹青一幅,心中似阴阳一统,有太始,有太素。
笔锋所及,多有不足,甚至未有作坐而画道之时精妙,然每次却有真气流淌。
天地无全功,而圣道无全能,他每每感到天有所短之时,便是画有所长之日。
残缺之处,能圆能方,可玄可黄,未有则全有也。
圣道之所以为道,正是这残缺之中蕴含的力量,一气呵成的珠圆玉润,反倒没有支离破碎带来的效果更为震撼人心。
脱胎于儒道的天残地缺笔法,正是他的得意之处。
圣道是玄而又玄的修行,大概太古儒道至圣者,念此道鲜有飞升,儒人一脉即将终结与天地,遂而天开一线,是以汤滕僵少壮之年,废往昔岁月,开圣学八窍。
他睁开眼睛喃喃自语:“父亲说过,这天下酸儒数万,皆为一潭死水,琴道不过李延年的《夕阳琴梦》,书道不过贾政道的《五柳狂风》,而丹青一道,也只有南平圣手的《潇湘暮雨》。”
“可见儒道的气运,已经被这些腐儒耗尽,怕是再难有人可在这儒学大山中捞得半分便宜,单说丹青一道,似乎就需要全新的表现形式,圣道,以天残地缺为饵,终能圆满,而我,不喜读书,偏爱做圣贤!”
竹翠悠悠放下《梧桐往事》,开口笑道:“公子,你这咕哝什么呢?”
汤滕僵缓缓收起画笔,看了看眼前支离破碎的形象,朝着竹翠招手道:
“来,看看少爷的新作品。”
竹翠盘龙玄步顷刻向前,一看便修为不差,细细端详,不由得嗤笑,“公子,奴家没看出这画的是什么……”
“这是我新作的虚往实归手法,抛弃了原本丹青白描的细致,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来渲染低沉与悲凉。”少年耐心的解释掉。
“可少爷画的妇人,手为何自琼楼上落下,那男子的腿,怎长到了头顶,那头小牛……”竹翠不解的问道。
“这是为了表达残缺之道,痛苦,挣扎,兽性,惨无人道的梧桐大陆……”少年见竹翠无法理解自己的艺术,有些悻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