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渊并未推开她。她沉静如水,仿佛从来不会有失态的时刻。即使是云饮冰入魔的那个夜晚,墨如渊似乎也始终冷静如斯。
“师尊,我有一事尚不太明白,”云饮冰问,“何为魔,何为仙?魔便一定龌龊,仙便一定出尘?”
墨如渊垂目看她,过了片刻,才叹一声,道:“魔与仙,俱为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云饮冰将脸埋在墨如渊的衣物之中,她闻到墨如渊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晨雾冷冷的水汽,又向顶峰原始道君坟前凌寒的红梅。
墨如渊的手指轻轻拾起云饮冰垂落在脸庞的头发,将那绺头发温柔地搭在云饮冰耳后。她的动作总是这般轻柔乃至亲昵,可是她的面容却是这般了无波澜。
曾经云饮冰觉得墨如渊并不难以接近,当她真的试图一越雷池,墨如渊却又如云雾一般,倏忽飘得远了。
“这支簪子,你仍然戴着。”墨如渊说。
“师尊所赠我的,我必定会珍藏。”云饮冰道。
“这支簪子,本是原始道君相赠,”墨如渊感慨,“一转眼,许多年都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雅小姐曾告诉过我。”云饮冰说。
师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微雪飞落,墨如渊说:“当年,或许我并不明白,原始道君赠我这簪子,又是如何。但终究我还是接受了,在之后这么多年之间,我却未曾戴过这簪子。”
“为何不戴?”云饮冰问,“是因为师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终究选择了逃避,对吗?”
墨如渊不语。世间浸入暮色,风声从很远的山峰传了过来,雪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了。
“我与原始道君,只有同修之谊。”最终,墨如渊说道。
“何为同修之谊?”
“当年我上山时,他是白鹤真人的大弟子,年轻气盛,自是傲然。我们共修道法,共同切磋。飞瑶山上寂寞如此,朝夕相对。彼此试探之后,终是明白,我们各有所谋,不过同是为了追求登仙之境。如此看来,常人情感,男女之情,便是累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