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笙走后,苏彧躺在舒适的床上,望着顶上的横梁久久无法入睡。外人都道是他苏彧亲自请婚求娶丞相千金,只有父皇和他知晓,这婚事乃陛下的意思。当今丞相夏哲,两个儿子一人在朝中出任文职,一人在军营担当副将。夏哲一心扶持太子,内外提拔人才,拉拢关系,权倾朝野。而太子也向来信任他,日后继承大统,这南昭天下,对外姓苏,对内可就要姓夏了。
若夏乐再成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如此一来,夏家在朝中的势力贯穿前朝后宫,想要牵制就更加费力。父皇已经意识到夏家的威胁,当然不会再放任下去。他收到父皇密信的时候,也是没想到夏哲的触角已伸得如此深。当然,也没想到父皇会把夏乐安排给他。父皇不能直接下旨赐婚,那样必定引起夏哲和太子的警惕。唯有以他请婚的名义,且以北境边军帅令为质,才合情合理。
父皇的策略深远周全,不仅断了夏哲苏璨的后棋,也收回了他的帅令,调他回城。黑暗中的苏彧冷笑起来,论谋略,当今天下,没有谁比得上他的父皇。
回府的第一晚,本就思虑太多,加上认床,苏彧几乎一夜未眠。
早上天微微亮,张管家就侯在了门外。苏彧有晨起练剑的习惯,风雨无阻,一出门看见张芜甚是吃了一惊,这么尽职的吗?
“王爷,这是给相府的聘礼清单,请王爷过目。”张芜迎上前,递上一本红册子,封面赫赫两个烫金大字—聘礼。这婚期突然改到三日后,他匆忙清点了府中名品,以及能够加急采办的贵礼。两头都是难伺候的主,这当下人的,再忙也不能出错不是。“王爷若有觉得不妥或不足的,属下立马调整。”
苏彧倒是完全忘了这事儿,但毕竟皇上赐的婚,就算一天时间,礼数化繁为简也得周全了。
“随便,你安排就是。”他没这闲情雅致,按流程走不就得了。
?张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不是你请婚还提前婚期的吗?怎么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他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了,就算心中有惑,也只管照办就是,于是收起册子拱手告退。好些东西还要置办,时间紧迫,他忙得很。
宁王府的第一件大事,万万不能搞砸了。
夏悦又是被小梦叫醒的。昨晚回别院之后,她给小梦吐槽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拉着青悠问了些太子和两位王爷的过去,睡前想了半天今后的路,然后理所当然的又起迟了。
夫人那边传话,请她过去用午膳。
青悠娴熟地给她梳了个娇俏的发髻,配上淡绿色的坠地纱裙,简直小清新本新!再三叮嘱了席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两人才出发前往丞相夫人虞氏的海棠居。
据青悠透露,夏哲—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爹,对夫人那叫一个体贴。当初夏哲在宴席上对夫人一见钟情,彼时夏哲不过一个从五品的言官,而虞氏乃前朝大将军虞不乞的嫡长女,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奈何当时的夏哲一生正气,刚正不阿,官衔虽低,却也是少年意气,又生得俊俏,痴心起来不管不顾,迷得虞海棠情根深种。于是在她的百般恳求之下,虞不乞才将女儿下嫁给夏哲。后来两人相亲相爱,先后诞下两儿一女。夏哲也借着虞不乞的提拔,步步高升。功成名就之后,夏哲依旧对夫人百般疼爱,没有纳过一妾一室。虞氏喜静,更是在府中单独修葺了一座小院,起名海棠君,里面种满了海棠花。
时值五月初,夏悦一进到小院便被满园盛开的海棠惊呆了,暂不论夏哲的人品,至少在对待感情上是真的痴情。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对自己一见钟情还专一宠爱的丈夫,她夏悦做梦都要笑醒了。可惜身在娱乐圈,遇到真爱太难,诱惑也太多。而现下她即将要嫁的苏彧,自己和他接触不过一两次,恋爱都没谈,就被包办婚姻了,唉……
“叹什么气呢?愁眉苦脸的。”前方虞氏听到脚步声,已亲自来到门前侯她,看她有些神游的样子,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