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蓁蓁一直看着自己的脸,裴清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一直看着我?”

    “好好瞧瞧你长什么样,以免日后忘了。”裴蓁蓁讽刺道,“若是我也忘了,天下恐怕就没有几人记得你是什么样。”

    “蓁蓁,你说话可真是...”裴清黎忍不住叹气,而后又轻声笑了起来。“没关系,有你记得我就够了。”

    “走吧,蓁蓁,去北边。你总不想留下来同我一起赴死吧。”

    萧蓁蓁拉紧披风:“谁想和你一起赴死。”

    她缓缓转过身:“裴清黎,再见。”

    “再见,蓁蓁。”

    两个人心中都很清楚,这将是他们最后一面。

    裴清黎死守豫州城,匈奴王久攻不下,折损了双倍于城中兵力,心里肯定憋着一股怒气。豫州城破后,匈奴王绝对不会对裴清黎手软,连全尸也不可能为他留。

    裴蓁蓁走下城楼,月光追在她身后,像开出一朵安静无声的花。

    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她脸上却是笑着的。

    旷野之上,月明星稀,夜幕低垂,风声呼啸着席卷过城楼。

    裴蓁蓁想,这些与她血脉相连的人,终究都为了衰颓的南魏河山,慷慨赴死,只留她一人,于这世间,茕茕孑立。

    几日后,城楼上,匈奴悍不畏死,在滚石和火油中攀上城墙,短兵相接,裴清黎带头守在城上,脸上满是血与尘土。

    他身中数箭,口中高呼:“豫州刺史,河东裴氏裴清黎在此,吾,宁死——不降!”

    那时的裴蓁蓁,在裴清黎心腹保护下,离开豫州,北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