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昭知道沈立行军功无数,调回京城便以为他如离水之鱼,无用武之地,实没想到竟助他破了如此大案,当下笑着对他道:“真没想到沈大人文武皆修,如今助老夫破得此案,皇上面前也有了几分颜面,实在多谢了啊,老夫老矣,没有你们年轻人这么活泛,只能甘拜下风啊!”
沈立行谦虚道:“哪里,梁大人素有贤名,晚辈不及项背,如此过誉,实让人汗颜;再说此案关系到沈府的名誉,助大人一臂之力实属份内。”
见他不居功不自傲,梁大人点头赞许,哪知沈立行又道:“大人以为真在皇上面前争得几分颜面么?”
“哦?沈大人有何高见?”梁大人不禁有些纳闷。
“皇上陪伴太子长大,待他素来亲厚,如今太子不堪,皇上震怒之余,只怕并不想此案为众人所知,一来是保全皇家颜面,二来一旦太子被废,宫中又将引起轩然大波;三来……”沈立行说了一半却并不说下去了。
梁大人听了更加好奇:“三来将如何?”
沈立行略顿了顿便小声道:“以晚辈之见,废立关系着朝中各方势力的重新分配,只怕是轻易动不得,除非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
梁大人听了沉默良久才颔首赞许道:“今晚自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此事皇上*将如何发落,我们静候圣命便是。”
因太子老师钟靖修乃是梁大人的同门,对太子劣行知之甚详,对其自然是一点好感也无,如今有机会拉下太子,却又听说轻易动不得,不由得有些丧气。
二人直聊到天将明,宫中仍无消息传来,沈立行有些不耐烦,便借故与梁大人告了辞,拍马在街上闲庭信步,几个护卫远远的缀着。
他大致能猜到皇上的意思,之前会传信儿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乃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太子会做这等下作之事,皇上对太子的父子之情是很深的,第一个儿子,又是韦后所出,是他唯一抱过的儿子。今夜证据确凿,皇上捧着那份案卷不知会作何感想,沈立行也明白,皇上虽贵为天子,对太子犹怀老牛舐犊之爱,这次的事情,太子不会伤筋动骨,但至少,在皇上心中扎下了一根刺。
这就够了,沈立行扯出一个冷冷的笑。
不知不觉抬头望去,街上压根儿看不到人影,再一定神,这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行到了高府门前。
这些日子,他心中是含了对高世曼的怒气的,几日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再加上案子的事他也无暇多顾,如今走到了高府门口,他看着那寂静的府门,心中不知怎么的,竟一点儿也不想再生她的气了,双眼望着这耸立在冬日静街上的高府,想着那小女人此时就安静地在里面的某个暖帐里安眠,心中顿时一片柔软,那种滋味直让人感觉酥的要化开。
身后几人见他呆立在高府门前,不由得面面相觑,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远远地守着。
而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在干什么,只呆了一会儿,便翻身下马去叫门,门房的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道:“谁呀,大清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