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头一天,沈立行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提前回京,老太太叫人来喊她去吃饭,因为月信迟迟未至,所以她不敢大意,带着人小心往上房而去,一进去老太太便道:“快来坐下,就等你了。”
高世曼堆了笑略扫了一眼,都是几个婶婶,估计是刚打完牌,她不好意思地笑道:“让长辈们久等真是太抱歉了,我有些事儿耽搁了,真是该打。”
二婶笑着道:“左不过都是自家人,吃个饭罢了,耽搁就耽搁了。”
四婶也插话道:“彦堂该回来了吧,往常都是提前回来的。”
高世曼点点头往给她留的座位走去:“应该是快回来了,他不回来也罢,好东西留着咱们吃。”
三婶突然笑道:“那可不行,你惦记着吃,老太太可惦记着抱重孙儿呢。彦堂不回来,你这肚皮只怕更难有动静,上回你说付姨娘不怀孕,你便不敢怀孕,现下她可是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了。”这话说得她自己心里都在流血,可是为了恶心高世曼,她忍了。
付姨娘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三婶成日里咬牙切齿,却无从下手,这会儿邪火趁这机会都发到高世曼身上,直觉心里舒坦多了。
若是平日,高世曼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了三婶这话,她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荔枝跟在她身后,见状骇得一声低呼:“少夫人!”
老太太听得三婶叽歪心中早有不满,不过她老人家待这几个子媳都宽厚之极,从不说什么重话,也不过在心里腹诽几句罢了,这会儿见高世曼脸色灰白,直往下倒去,吓得脸色骤变,差点从椅子里跌下去。
屋中一阵惊乱,温秀听得荔枝惊叫,顾不得规矩飞奔入内,见高世曼晕倒在荔枝怀中,一股戾气从胸中直窜到脑门儿,她刚才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这个三夫人平日说话就是阴阳怪调儿的,素来又总是好与高世曼难堪,不过以往高世曼总能巧妙绕过去,一般在面儿上都不跟她计较太多。
幸而高世曼悠悠转醒,大家都注目着地上的她,倒没注意到温秀正瞪着三婶。
温秀怒视着三夫人,她一个下人,根本没资格说三夫人什么,更遑论别的。三婶也被高世曼吓了一跳,本来就有些心虚,再抬头见温秀瞪着自己,正要发作,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高世曼醒来,只觉得身上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她瞧了瞧正抱着自己的荔枝,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她,一时间厅中奇静无比。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丫头清脆地道:“大爷回来了!”
老太太心中一松,一口长气吁了出来。三婶眼神跳了跳,坐在桌旁空前的老实。沈立行进来先是吓了一大跳,又见高世曼躺在地上一副呆傻之相,还不等搞明白怎么回事,一股怒气便涌上心头:“怎么回事儿!让少夫人躺在地上做甚!”边说边冲过来弓身去抱她。
温秀趁机道:“少夫人被气得晕了过去,这才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