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年幼时,有一次娘抱怨没有一把好梳子,很久没有好好梳头发了。
第二天,爹就出山,到江边打死了一头犀牛,做了这把犀角梳给娘用。
睹物思人,看到这把梳子,廖磊中就想起龙茹真的音容笑貌,想起幼年时那双温柔抚摸自己,哄自己入睡的手。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出来了。
好一会儿,杜祐谦将梳子收起,抬头问:“有事吗?”
廖磊中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才说,“爹,您也这么大年纪了,一百一十多,一百二十岁了吧?您一个人在山上,万一有个闪失,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如,您和我回去吧,以后的日子,让我好好孝敬您。”
杜祐谦摆摆手,“先不说这个。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吴国现在怎么样了?江湖上有什么趣事?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关注了,你都给我说说看。”
廖磊中择了些重点说,杜祐谦一边认真地听,一边发问。
一直聊了几个时辰,天色已晚,杜祐谦才笑道:“道观里条件简陋,不方便安排你们这么多人睡下。你呀,就早点带着儿孙们下山吧。”
廖磊中很是难过:“爹,您和我一起走吧?您的养育之恩,孩儿至今没能报答,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好吗?”
杜祐谦淡淡地说:“我吃得好,睡得好,别看我老,毕竟我也是修仙者。我现在到山里去,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老虎连气都不带喘的你信不信?青竹堡那种势力,我现在依然能连根拔起你信不信?”
“信,我信!”廖磊中苦笑,“孩儿怎么可能不信,只是,您老人家毕竟这么大年纪了,随时可能有个三灾两病的,得有人在身边照顾才行啊!”
杜祐谦的语气和眼神都是平静无波,“我在山中苦修了几十年,静极思动,想趁着还走得动,到天下走走。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是吴国人,而是晋国人。我18岁离家,已经快一百年了……我想知道故乡还好吗?我家的房子还在吗?我的父母肯定已经过世了,但总有亲人还活着吧。我想去看看,磊儿,叶落须归根。”
这倒不是随便找的借口。
确实是,苟了几十年,杜祐谦是真有些腻歪了。
不过,他没说的是,除了回老家看看,他也想去看看那些闻名已久的坊市、修真福地、名门大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