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吃灰,钟起渊特意等云家的车走远了,才重新上路。

    牛车的速度并不快,好在目的地离县城并不远,只走了五里路便到了。

    大概是云家的车先出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钟起渊跟钟初鸢进北尾里的时候,只有两三个在地里歇息的庄稼汉注意到了她们。

    他们并未见过钟起渊,倒是孟氏隔几个月带钟初鸢回来要租,所以他们认得这个小萝卜头,便问她:“钟小娘子,这回怎么只有你回来,你娘呢?”

    小萝卜头高兴地介绍钟起渊的身份:“这是鸢鸢的姐姐!”

    他们打量了下这位神情漠然的小道士,记忆中确实有钟家长女已经出家这回事。记忆对上了,但也掩饰不住诧异:“小道长还俗了?”

    钟起渊道:“没还俗,但回来处理一些俗务。”

    她不说是什么事,旁人也不好多问,但看见她们径直去了舒家,便知道大概是收租来了。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孟氏多次前来收租都空手而回,她们两个小丫头能要到钱吗?

    钟起渊知道没人看好她们,可她不在意。

    她先礼貌地向佃客舒爽阐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然后这个已经六十多的佃客看见来者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连以往用来糊弄孟氏的把戏都懒得用了,理直气壮地道:“今年收成不好,实在是没有租可交。”

    钟起渊拿出账簿,又摸出一个珠算,噼里啪啦给算清楚了:

    “七年前,你租我钟家田地,约定每亩交五斗米,八十亩便是四十石米。头五年,你不曾欠下租税。只是这两年,你不是借口收成不好,便是哭诉家中添丁众多,要养家糊口,所以不是只交几石米,便是拿欠条来搪塞我娘,今年更是连欠条都懒得给了。

    “八十亩田地,其中上田三十亩,中田三十亩,下田二十亩。丰年时,上田能产两三石米,三十亩折中算七十石;中下田加起来能产三石,一共一百五十石。

    “去年大水,减产三成,那也有一百五十多石,可你只交了五石米。

    “今年雨水稍多,也有蝗虫,但不至于泛滥成灾,所以就算你收成减半,那也还有一百一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