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闻言低下头,似乎在思考基尔话中的可行性,只是眼里闪过深沉的悲哀。
“火舞,镜,颜语,一个拼命修炼,一个拼命算计,一个整天把自己关在希望之塔里,这些少年中的佼佼者哪有一点少年的样子。战争,带来的不应该只有仇恨和冷漠。”基尔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学会爱和包容,希望他们的交集会让他们有所改变。”
皇家访问团的离开,意味着幸府彻底地忙碌起来,不断有陌生的面孔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幸府里,那是归家的游子,不断有人结伴出门,一起置办年货,他们洋溢着快乐的微笑,似乎早年的战争早已随风淡忘。对于颜语来说,过年是一个与她无关的名词,没有家人,没有团聚,过年没有任何意义。她看着府里上上下下忙碌的人们,只觉得陌生而熟悉,却没有丝毫归属感,这里不是她的家,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与此同时,二王子阿凡塞纳追求丝蓝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成为贵族和平民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而幸府里不断出现的鲜花和礼物则证实了这个消息。一些无聊地赌徒甚至开出了盘口,内容从礼物的价值到品种不一而足。职业套裙成为贵族圈里最受欢迎的新品,而往昔出品的职业套装更是被炒到了天价。奈何如今颜语呆在幸府中从不出门,而贵族的管家们却纷纷被基尔挡了回来——他们不敢造次,幸府本身是个相当复杂的地方,如今明里暗里又有二王子罩着。
颜语对这些消息都只是一笑置之,然后转身投入希望之塔中。越深入纹章学,颜语越是心惊,也越为它沉迷,它就象一幅生动却晦涩的画卷,记载着那些早已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尘埃。如今颜语的进度还停留在上古战争中,这里面大多是一些比较客观的对神的记载,不少东西都涉及到对教会十分不利的方面。颜语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东西没有被教会禁止,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象颜语一样,愿意从这个世界的启蒙时期开始看起。
“府主说你比我强,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低低的咳嗽,微涩的声线,颜语微恼地抬起头,却意外地看到一张眼熟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完全与年龄不符的眼神直指人心:“至少我是从500年的历史开始看的。”
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泛起两道红霞,身子弱得仿佛随时倒下,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绿色的药剂,一口喝掉,苍白的唇色才恢复了些许红润。他腼腆的伸出手,微笑着说:“我叫镜。”
“颜语。”颜语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算是握过了,镜的手很凉,这根本不是一个健康男性的手。
“府主让我来找你的,宫里有人要见你。”说到这时,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道怪异,但很快恢复了自然:“是公主殿下派来的。”
一路无话,颜语只是默默地观察。昨天的晚会上,基尔一直将镜和火舞带在身边,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少年身份特殊。如今一路走来,路上的人见了镜,都会自觉地保持距离,目露尊敬。这种尊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服从,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这至少说明了一点,少年在府里有很高的威望,并且这种威望并非基尔的缘故,而是他自己积累的。只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我是一名药师,百病成医嘛。”镜仿佛知道颜语在想什么,自嘲道:“只是近年来身子越来越差,自顾不暇了。”即使这样放慢速度的步行也让他有些气喘。
颜语知道镜也许说得是实话,但这绝对不是事情的全部。但是她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镜也没有任何再开口的意思,二人在沉默间来到了热情之厅。火舞也在,她看到不紧不慢跟在镜后面的颜语冷哼了一声,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厌恶。颜语没有尴尬,没有恼火,有的只是无限的平静和清冷,这让镜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些。
看到非戈遥狄面无表情,哈镇只好不再说下去,收拾着自己的用具。非戈遥狄的心中好像有一股热气在上升,他咬紧了牙。
“哈镇,我,非戈遥狄总有一天会成为比你更好的战士。我一定要亲手打败你。”
黑红色的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一片漆黑。有一个体形健壮的男子,穿着野牛皮做成的厚厚的、古铜色的盔甲,在雨中用力地挥动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