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睿啊,其实你跟世恩还是很像的。我私塾里读书的,大多都是县里或者镇上的孩子,因为县里或者镇上的孩子,家里有钱,他们供得起孩子读书。像是乡下人家,不是他们不想培养孩子,而是需要花费的银钱太多,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寒门难出贵子,这正是重要原因之一。
瑾睿你命好,你有个厉害的父亲,虽是农家子,却为你创造了良好的生活条件,花钱送你来县里,我的门下读书。瑾睿你也的确是争气,不骄不躁,安安心心做学问。”
唐瑾睿的确觉得自己幸运,不止有一个好父亲,也有一个好母亲,更庆幸的是还遇到了一个好师傅,想到这里,唐瑾睿眸光亮亮,无不感激道,“能得师傅的悉心栽培,是我的福气。”
“那也得靠你自己争气。在你们入门初,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正是因为瑾睿你安分,自己心态正,这才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几分。可世恩那孩子啊他跟你一样,也是农家子,他还有一个大哥,他是因为会读书,他家才咬牙供着他来县里读书。
我不否认一点,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出身农户,我担心你们的条件不好,所以私下里想要多补贴看顾两分。你们两个我都是一样对待的,可你成长得如此优秀,而世恩那孩子越走越偏,如今是”
朱举人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丁氏今日除了因为得了儿子送的礼物心里高兴,更多的是知道朱举人最近在为徐世恩心里烦忧,所以才松口同意他喝酒。不都说一醉解千愁吗但是现在看来这酒一点也不能解愁。
唐瑾睿不知徐世恩做了什么,但是多年同窗,他还是说了一句,“师傅,徐师兄应该是一时糊涂,他若是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师傅您大人有大量,您”
朱举人抬手,阻止唐瑾睿继续说下去,“不用说了,你想说的,我心里清楚。瑾睿啊,我不是最近才难受的,是世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让我难受。我自己都忘了跟他说过多少次,让他别四处钻营,攀关系,老老实实,静下心钻研学问,这样以他的能力学识,想考中秀才这定然是没问题的。
结果呢,话我说了,可世恩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顾明卿水眸里幽光闪烁,她听着这徐世恩怎么那么像唐立义啊。唐立义在县里读书,据说老老实实,静下心读书的日子不多,大多时候他都是跟友人,同窗去外面吃酒,或者参加这个这个文宴,参加那个那个聚会照唐立义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光死读书是没用的,做人得懂怎么攀关系,怎么拓展自己的人脉圈。徐世恩跟唐立义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唐立义的运气比徐世恩强多了,唐立义就是吊尾巴,好歹也考上了个秀才,徐世恩到现在还只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由此可见一斑。
“瑾睿啊,你有个能挣钱的父亲,就是这样,你平时都很是节省。笔墨纸砚不必用最好的,一般般,能用就好。你用过的纸,我也见过,真是用得正反两面,写得密密麻麻,直到再也不能写了,你才扔。
可世恩那孩子呢他家里情况比你真是差多了,他家里就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家,靠几亩田地吃饭。他从进学堂起,见其他人用的是好的笔墨纸砚,他也要用好的,他时不时请客聚会,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绫罗绸缎,你说他的钱从哪儿来的全都是他一家子的血汗钱啊他在用这些钱的时候,心里怎么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这才真的是在吃家人的血肉啊”
朱举人越说,脸色越红,最后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扔在桌上,白瓷酒杯倒在桌上,在桌上来回滚动,最后滚到一盘子边上停下。
丁氏见状,不是滋味儿,将滚落到盘子处的酒杯拿起,重新放到朱举人面前,“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你说了,教了,可人家不听,你又能如何。你已经尽到一个当师傅的责任了。无需再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