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等到我被逐出宗门的消息,不知道是因为掌门不屑于和我这种不肖弟子一般见识,还是真的被小师兄说中,打算来个钝刀割肉,徐徐图之。
不过义愤填膺的同门们倒是把我住的地方为了个水泄不通,要不是青云宗有明文规定不得私闯他人居所估计我早被人剥皮揎草了。
之后尸体大概率还要被拉出去游街示众,以平民愤。
所以安全起见,我选择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的小屋里。
小师兄虚情假意的陪着我感伤了一会儿,眼看再套不出什么猛料,新鲜感过去后很快就觉得无聊了,未时的时候出去接着把妹。
我则躺在床上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苏苏。
想起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想起我曾手把手教她练剑,想起她踮起脚尖在教舍外张望着我,想起我们躺在后山的草地上一起吹着晚风,看夕阳沉入地平线……
我们曾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然而这世界是如此的残酷,两年之后我们就被各自的前程分隔两地——毕业后我直接进入了青云宗的内门,而苏苏则因为修为的原因被青云宗拒绝,不得不离开了小山境去往云海境的天心宗求学。
小山境位于修真界的西南方,而云海境则在北方,两境足足相隔有数万里。
离别的那天苏苏穿上她最漂亮的衣服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人就这么从中午一直走到了日落,踏遍了城中每一寸角落,苏苏笑着说她要把自己融进清河城的每一片砖瓦里,这样我寂寞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一刻我们忽然就红了眼睛。
讲修真史的老先生曾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修真界还没有今天这么发达的时候,住在不同两境的友人往往只能靠纸鹤来交流,终其一生都很难再见面。
有被流放至遥远之地的修真者在出发前都会跟自己的子女交代好后事,他们一直走啊一直走,走到他们的胡子都白了,眼睛也花了却还是没有到达他们要去的地方,最终很多人就这么死在了半路上。
而今天修真者驯化了鲲鹏在一日之内就可以飞过前人步行几年的路程,三十四境间的联系从未如此紧密过,然而我们依旧要分别,依旧要离开我们所深爱的人,去向那未知的远方。
于是我不止一次的在想我们这些修真者真的已经征服了这片大地吗?
又或者这根本就无关文明的发达与否,我们身处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身上总是背负着各自的枷锁,前程,生活……总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禁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令我们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