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大把的时间都放在了军营,却不能在自己爹娘面前好好尽孝,她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如果她什么都没有见过,和栾安城里那些大家闺秀一般足不出户,也许她也不会选择像现在这样,而是留在家中侍奉双亲,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可是她既然出来见识到了这些人间疾苦,她就不能心安理得的再安坐于家中,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
“你见过人吃人吗?”她眼中有些伤感却嘴角带笑的看着他。
季元洲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我见过,十三岁随军行至末阑国边境时,那里战乱刚结束,又逢大旱,我亲眼见到那些难民互相撕咬,还有无能为力的爹娘割开自己的手腕用血喂养自己的孩子,年迈的老人因为没有吃的活活饿死。
在那之前,我从军只是觉得一时新鲜,想证明我可以,并没有什么多么伟大的想法。但是在那之后,我害怕了,我怕会不会有一日,昱国的百姓、我的爹娘也会变成那样,所以我就告诉我自己,只要我在一日,绝对不能让昱国的百姓变成那样。”
当时亲眼见到那些,她心中的震惊一直难以平复,她用了整整一年才渐渐压了下来。以致于现在一想到这些画面,她的脸色就异常的沉重。
莘怜哪里知道宫里那位老毒妇的手段和这些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季元洲听完她的描述,心中并没有太多情绪,:“成王败寇,一切自有定数。你背着这担子,不重吗?昱国的百姓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重吗?我不觉得。我做这些也不是要万人来敬仰我,不用非得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至少这样我会心安一些。”
莘怜撑着下巴,慢慢的往面前的火堆里添着树枝,其实她心里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做了这么多,却还是因为是女子身份凡事都要遮遮掩掩,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百姓面前,但是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安慰到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万一有一天你护不了昱国了呢?”
“?呸!说什么呢!你别咒我好吗?”莘怜听到他的话突然变了脸,把手里的树枝一下子全扔进火里。
季元洲被她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尴尬的看着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为了昱国不打算嫁人了吗?”
莘怜责备的瞪了他一眼,有些怪他说话不说清楚的意思,然后认真地想了想他的话:“嫁人吗?到那时候再说吧,现在连个能取代我的人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不过也是奇怪,堂堂昱国,竟没有个比我厉害的,真是令人费解。”
说着说着她突然惆怅了起来,一脸遗憾的表情。要是昱国人才济济,她也不用费这么多精力,不用想这么多了,可气的是,昱国就是没有个比她还能担此大任的人,而且即便是这样,昱国的朝堂上还要不断地排挤她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想到比她厉害这件事,她心中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神神秘秘还让她当面出了丑的蒙面人,他的功夫看起来倒是不低,不过就是太爱故弄玄虚了,所以看起来好像比她还厉害的样子,实际上如何她也不太能断定,她就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在栾安城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