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有关紧,她侧卧在床上,看见挂在窗口的风衣被吹得轻轻摇晃,像个温柔沉默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陆照年她的住址,他熟得却好像这条路已经走了千百遍。还有上次在街角书店偶遇……
她把脑袋缩回被子中,强迫自己补眠休息。
第二天清晨,江月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梅姐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给王先生说声抱歉,昨天是……遇到了一个朋友,对,真是抱歉。”
“有一点点感冒,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她虽在电话中一再表示是小病,梅姐还是拎着大包小包上门来,在她那狭窄得可怜的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红糖姜茶特有的辛辣甜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梅姐半是心疼半是教训道:“你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一上了年纪,什么病都找上门来了!”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下肚,从喉咙一直热辣到了脾肺里,江月被她强行按回床上,只得手捧姜汤,接受她善意的批评,只是微笑不说话。
梅姐手脚麻利,眼睛见不得有一点脏乱差,一边念叨着年轻人的各种小缺点,一边替她收拾稍显杂乱的客厅。
拿起桌上一本书,正要放到书架上,忽有几张纸随手夹在书里的纸飘落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月月,你还在给那个基金会汇钱呢?”
她知道江月每个月固定向当地一个华人同乡会打钱,虽然这事她不该多管,但看到那汇款单上的金额,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她:“你平时就挣这么点钱,全打给基金会了,你自个儿也不知道存点钱?”
中国人讲究出门靠朋友,又是在纽约这种超级大都市,有时候同乡会的确是条门路。但做做样子也就成了,哪有像江月这样傻愣愣每个月打钱去的?
江月正在喝姜茶的动作一顿,接受了梅姐善意的关怀和提醒,面上有些讪讪的,“能帮一点是一点嘛,每个月也不算太多。”
“你现在年轻不着急,其实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手里总得攒点钱,为以后打算嚜。”一个异乡客,想在纽约站住脚,其中都多少艰难,谁不知道。
“谢谢梅姐,我心里有数的。”她当然知道每个月往同乡会是一大笔花销,但她不怕,她没有结婚的打算,省省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