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家将皇权的至高权威看作与生俱来的天选,由此形成等级,形成各种形式的压迫。作为普罗大众,潜移默化的制度明确规定着百姓应有的低等姿态跟从属规范,尤其是那些更加没有地位的nVX,不受控的代价必须交付以鲜血。
楚云瑶再次见到路驰逸的时候是时隔半月有余的又一次审问。依旧没按照查案提审的规矩,依旧在那间她已经见惯看熟的屋子里,依旧是他、姜婆跟余天翊各负其职。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她虽依旧怯于官员的威势,却已经款款下跪,之前伤病遮掩了她眉宇间的风尘,却在这一记跪拜中随着那瞟瞄的眼波流转无b清楚的显现出娼妓特有的味道。尽管能看出她已经在尽力抹去刻印在她身上的痕迹,却描虎不成反类犬,更加透出几分乔装良家的狐媚气息。
余天翊这半月多来并不与她多话,只每日例行的早晚诊脉再实时调整她的药食餐饮,仿佛那曾经一瞬的冲动就真是情急之下的意外,也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让人再细想不起当时的震惊诧异。
可楚云瑶不同于常人,她总会在悄无声息间去通过大多让人不会特别注意的细节窥探深处,尽管她一再强调无关的人员不值得她浪费JiNg力,却改不了本X也控制不住本能,再加上她日常接触的人除了姜婆便是他,即便想不去理,为着脑子不生锈也不得不去活动一二。
无从b较只凭经验,她得出余天翊此人看似X情淡漠却极为擅长与人建交。他眼里的人不分三六九等也不分贫富贵贱,谈吐不卑不亢,尤其是在医病救人上,但凡他能力所及无不尽力而为。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此时担着太医院院使的名头,每每分析到结尾,她总忍不住将他与爹爹b较到一起,模糊到已经不算真实的记忆从而生出几分不切实际——若当时换成他遭遇朝城之变,他将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答案得不出来,却不幸让她从与他偶尔相撞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男人如何看待nV人取决于他这一刻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了自然怎么都是碍眼,可要是还想,那他即便克己守礼也会在不经意间传递出一种特有的邪念。余天翊将那一面收敛的很好,可他越是深藏,那不慎冒出的根须越显得骇人,叫她避之不及却又唯恐露出马脚。
她现在叠加在一起的情感真真假假,妓nV从良后既需要端出正经又要适当的表现出几分惹人的不正经,b如看男人的神态,要低头收颚,抬眼的角度不能正,身子骨不能y,腰肢扭着,眼神要怯要柔还要yu说还休。之前有伤影响,她可以只专注一处放大片面,现在伤愈能走能坐,她就需得打起JiNg神与他们好生周旋。
“我派人查过你的出身,听那里教养你的老鸨说朱建享给你赎身时你自己是贴了钱的,她还直道可惜,说与你母nV相称多年你却不顾昔年情分铁了心要走,她为了留你价码一加再加,差点儿闹得朱建享反悔。”路驰逸没让跪在地上的楚云瑶免礼,开场便直入主题,与她刚醒的时候相b官威大了不知几倍。
先是畏惧于官员的气势,再被人戳痛回忆,楚云瑶才泛出点血sE的脸颊刷的一下白透,可毕竟早离了虎口,再是不堪也要摆出坦然来。
“回大人,”她低着头,绷起背脊抖颤着声音清楚说道,“楚楚无德无才,又没得身份出身,略识几个字不过平添了过往不及的羞耻。香满楼里的姐妹也是前车有例,能离开那儿……既有这样的机会,又有哪个真愿意错过?”
“朱建享待你如何?”路驰逸继续问道。
“极好。”楚云瑶的脸上乍现出温暖,“大人刚说楚楚在赎身时自贴钱财,那时多少也是拼了命的,因为一旦所托非人,楚楚不过是从一个火坑再入另一个火坑。可官人一直用心待我,以至今日,楚楚从未后悔过那时的倾家信任。”
“所谓的好便是要你再行本行?要你顶着妾室的名头委身待客?一次?两次?还是十次百次?你就没有恨没有怨?你既然懂得廉耻,又怎么甘愿受之?你既然豪赌信他,又怎能不在乎他的背叛?”诈供是套出实情的手段之一,一旦陷入自证环节,那有的没的,重要不重要的都将无法再藏。
楚云瑶被他这近乎残忍的b问迫得险些哑口,可她早先是熟知本分的娼妓,现在也是铭记身家的小妾,想的明明白白自然强过空建幻想徒增烦恼。
“大人是想说,我因为憎恨官人所以害了明哥儿吗?”一直低眉顺眼的nV人微微抬起了脸,只眼神落在别处并不与人正面迎对,“大人从未受得我曾经受的苦,也从未经历过我所见过的世态炎凉,又怎知我非要以恨来滋养那些求而不得?”
余天翊看似专心书写记录无心其他,实际却把楚云瑶的回话逐字过脑,路驰逸并未过多的跟他分享查案过程及内容,可这每一问每一答都在向他展现一个人越发完整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