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赤缇的身影没入树林后,一直以背相对的五人才堪堪转身,无不神色忧虑。
阳光穿过叠叠缝隙千方百计吻上大地,每一片树叶都似负隅顽抗着这场蓄谋已久的相遇。
青阴幢幢,踩在青草上的姜赤缇忽然驻足回眸,远远望见先生眼中愁伤。此事也怨她自己,若非她一时兴起又不量自力,执意去拉西瓜,断不会失力落水,还累及先生衣鞋尽湿。
“哎!”姜赤缇幽幽一叹,无比懊恼。
“小姐为何叹息?”小菊警惕非常,生怕小姐身体出现不适。
此时的姜赤缇何尝不想对小菊倾述自己七捞八攘的思绪,她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帮自己理理这一壁藤蔓,甚至出谋划策,却又惧惮有人知道自己深藏心里的秘密。犹疑片刻,终究未能道出愁情,哪怕只言片语,最后只默然摇头,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夏日炎炎可怖,却有一个不得不赞的好处,湿衣湿发很快便能烤干。
不过须臾,已看不出落水痕迹,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而她一直在专注地作画,半步未离。
小菊重新为姜赤缇梳理三千青丝,别好玛瑙发簪,只是那方遮面轻纱是寻不回了。
从树林出来后,湖边只见福叔一人在候。姜赤缇一眼扫过,小桌及一应画具并今日新画都已不见,她急忙问道:“福叔,我的画?”
福叔道:“小姐莫急,老奴已经替小姐收好,就放在小姐乘坐的马车上。”
闻言,姜赤缇忙不迭朝马车跑去。
小菊手里毫无征兆一空,瞬间反应过来,急急追上姜赤缇。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谈问西里在后面的马车旁翘首以望,待看到姜赤缇的身影后,才缓缓舒平紧皱的双眉。
姜赤缇在望见谈问西后,也不由得缓下步子,转而走向谈问西,欠身施礼,“今日多谢先生及时相救,学生一时鲁莽,连累先生入湖受凉,学生惶恐难安,今下唯以礼致歉。”说完,又行上一礼。
“莫要多虑,此事若换作旁人,亦会同我那般。你是我的学生,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枉为人师。”谈问西话里皆是道义和师德,姜赤缇喉中瞬即如梗面团,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