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父母对自家独子几乎是溺爱的,毕竟出生才不久便“险些”被狼吃掉,长大一点儿又差点被莫名其妙的异魂夺舍,对于这对夫妇来说,这个孩子实在是命运多舛。
出于对孩子的怜爱,沈母便对儿子爱如性命,同时对儿子身边的任何危机变故都极其敏感,便如当年沈渊被夺舍时,亦是她第一时间发现了孩子的不正常。沈母幼时识过一些字,邸报上关于沈渊拒考的行为被定性为“欺君”她是一字一句看到的,如今沈渊被天家明令禁止入仕,敏锐如她这段时日来想得比一般的母亲要多得多。
而沈父明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孩子,然而一来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误导致亲子夭折的现实,二来是这十多年来,沈渊实在是个自幼就极乖巧懂事又能干的孩子,没有哪个正常的长辈会对这样的孩子生出恶感来。因此沈父对儿子的感情便相对复杂许多,有时候他觉得这就是上天补偿给他的孩子,他爱重这个孩子,将这孩子当亲生子一样照顾期待着,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这孩子越长越不像沈家的人,太优秀,太与众不同!若有一天那个秘密被人知晓,他将万劫不复!于是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想让沈渊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因此在让沈渊嫁到凤京去这件事上,夫妻俩虽然出发点完全不同,却结论却意外的一致。
沈渊却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嫁到凤京?做重人?开什么玩笑?”
沈娘连忙道:“不是开玩笑,陈媒娘拿了八字帖,我和你爹看过了,跟你李叔给你的符上写的那个给你填魂的八字一模一样!陈媒娘说了,对方看住二十有六,家中祖上世代为官,在凤京有老大一幢宅子!”想了想,又道:“她还说,那公子还没有娶妻,因为看重你,决定先娶你再娶妻,这样便是妻子进门,份位上也不能压了你去……”
沈渊早已在母亲说对方八字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符上八字是谁的,他最清楚不过,那么这来求亲的是谁?!沈渊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炸,随后,又从脊梁里泛出一阵寒意,莫仲越!他想做什么?!
“小渊!小渊?”沈娘说半天才发现儿子并没有着意在听,连忙唤他。
沈渊回神,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绪道:“娘,这事……你确定么?只拿了个八字便来说亲……实在有些……轻率……”
“怎么轻率?男婚女嫁都是从合八字说起的……”
“可您对对方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一概不知对不对?”沈渊提醒道。
“陈媒娘说那公子姓莫,在凤京当官的,是个……是个军爷,二十多岁,那……那大概也就是个校尉之类的吧,官不大不是问题,他家世代为官,将来靠祖上庇荫,肯定还能往上升。”沈爹说道,“听陈媒娘的意思,对方世代以武行入仕,想娶重人大约是想教导往后的子嗣习文断字……这便选上了你。”
沈渊听得想笑:“陈媒娘还说了什么?”
沈爹努力回想了一下,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她还说,那莫公子生得英武高大,生性稳重,待人宽厚……”
沈渊一边听,一边想着那日破庙里的白团子,笑意更加难忍,沈娘见他露出笑意,当他心动,便连忙道:“陈媒娘可是县里最出名的媒娘,说的亲就没有不成的,也没有婚后闹不合的,当真是相当可靠的了,你若是有心,娘回去后便去给她红包应亲。”
“别别别!”沈渊一听,连忙收了笑容阻止:“娘!您别听风就是雨,您想想,凤京的贵公子要娶重人,为什么偏偏要娶我?再说,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您再想想,咱们家跟凤京的高门显贵,差了多少门去了?说什么想为子嗣纳重人习文断字,凤京有才有识的书生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