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天的光景,旧京已经不是司马良记忆中的那个繁华的京城了。
曾经鼎盛的坊市变得萧条,桨声灯影的金水河两岸再听不到渺渺的琴声,不见胭红脂绿的画舫花娘,口音各异的南北商人更是踪迹皆无。
自他弃城前往南召之后,城中的百姓也大多出走逃难。
旧京,变成了一座死城。
司马良的囚车是从北偏门入城的,在他35年的人生记忆中,其实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旧京度过的。他生在京城,成年以后前往封地就藩,隆成帝驾崩之后又重返京城,几出几入,北偏门从不在他认知的范围之中。
无论是做皇亲、藩王还是做皇帝,他司马良的车架从来都是从宽阔高大的东阳门入城,北偏门,那是宫中运送夜香的车马才走的通路。
司马良抬起头,木笼囚车将他头顶的天空分割成一块块小方格,身体稍微动一动就要碰到,被枷锁扣得十分难受。
如今他只配从北便门入城,近在咫尺的城门破败寒酸,与正阳门下的辉煌大气宛若两个天地。
的确是两个天地了。
从皇帝到阶下囚,一共只用了不到十日。富贵半生的司马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坐着囚车回到旧京,而且还是最终的结局。
一过这北便门,多半便没有机会再离开,做了这座百年皇城的冤鬼。
回想这不到十日的经历,司马良恍若隔世,说不后悔是假的。
自从那日他选择弃城,仓皇出逃南召,一开始便存了固守以待边军增援的心思。
他不是不知道虞家和解家的心思,弃走皇城是下下策。无奈巨楼车的威力实在骇人,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旧京高高的城墙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恐惧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还是南召好,城小不说,又位于连绵起伏的白龙山中,山路崎岖易守难攻,只要经营得当,一时半刻还能享得安稳。
只是他想的虽然很好,可现实却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司马良的车驾一出京城,情况便很快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