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涛轻声笑了笑,说:“老弟啊,别这么急啊,我还在外地,没回北京。”
傅华说:“那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很多人说在被调查。”
潘涛说:“还能怎么样,还是那个样子吧。我在这里今晚感觉胸里特别的闷气,就想打电话跟老弟聊聊天,哎,老弟,原来我一直认为成天把什么原则原则的挂在嘴上,真是古板得可以,心中还笑太胆小怕事,哪知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觉得当初要是讲点原则就好了,也不用想现在这个样子担惊受怕了。”
傅华笑了笑说:“潘总啊,也不要太担心,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潘涛苦笑了一下,说:“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事情要过去的方式可就很多了,有平安无事的过去的,也有身陷牢狱的过去,更有一种方式是死过去。”
傅华忽然感觉潘涛的话说的很不吉利,便说道:“潘总,可别这么说,什么死过去啊,多不吉利啊?”
潘涛笑了笑说:“老弟啊,也别这么紧张,我也就那么一说,有人说除死无大事,其实那,有些时候死亡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眼睛一闭,什么事情都解决了,这可能是最快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傅华说:“去,去,潘总,越说越邪乎了,什么眼睛一闭啊,这么大半夜的,让说的多瘆人啊?也不顾虑太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到那个时候再回过头看看,就会觉得根本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潘涛笑了起来,说:“我从来不知道老弟还这么封建,不敢面对死亡啊?这中国人啊,就是不敢面对现实,其实在西方,死亡是一个常被探讨的问题,死亡是什么,不过是一次醒不过来的长眠而已,忘记是不是哈佛大学了,还专门有哲学教授开了一门死亡的哲学课程。”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潘总啊,我现在是一个人在家里,不要老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我心里发毛。”
傅华当时的感觉确实是心里发毛,他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手机一点微弱的荧光,潘涛的声音幽幽的,似乎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又在探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问题,即使是潘涛是用哲学的角度跟傅华探讨,可是傅华还是难以控制的恐惧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傅华都无法忘记这一次潘涛在深夜里打来的探讨死亡的电话,有几次他还是在噩梦中被惊醒,在梦中他看到一脸严肃的潘涛跟他说,死亡不过是一场醒不过来的长眠而已,做梦到这里,傅华都会被潘涛那种瘆人的说话声音而吓醒。
那一晚潘涛还跟傅华谈起了他的小儿子,说到小儿子,潘涛语气中充满了慈爱,他很为自己儿子优秀的表现而感到骄傲。
这也是傅华从来没接触过潘涛的一面,他认识的潘涛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时候他由于某种取向的关系,看自己的眼神当中还会有一种色色的感觉,那个时候,傅华就会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就有一种想要赶紧逃开的感觉。
却原来这个男人心中也有慈父的一面啊,他对生活也会有敬畏,只是这些潘涛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出来而已。
那一晚潘涛跟傅华聊了很长时间,结束谈话的时候,傅华已经没有了困意,他拉开了卧室的窗帘,窗外已经蒙蒙亮了,夜晚那些耀眼的灯光变得有些暗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