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叛军只觉得没睡多久,就再次被聚集在城池上空的号角声吵醒,其中还夹杂着低微的哄吵声,似乎是从西北两侧的城墙上传出,远远望去,衬托在月色之下,甚至能够看到城头上来回移动的人头和火把,似乎正在调动防务。
不过疑问并没有困惑众人多长时间,在各级军官的极力安抚下,直到持续了近一刻钟的号角声逐渐消失,城内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哄乱。
这倒是让被号角声吵醒的陈敬瑄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如果麾下的那群人连这些事情都解决不了,那自己也不用再死守这雅州城了。
靠在床头,两次被吵醒之后的陈敬瑄再无睡意,不禁沉浸在了近些年的回忆之中。在他看来,从一个毫无背景的低层百姓爬到如今这一步,实在是足以令别人羡慕也足以让自己自豪了。
可即便到了现在,陈敬瑄都想不明白,为何早已连空架子都千疮百孔的大唐帝国还能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为何连几年之内就席卷了大半个大唐江山的盐贩子黄巢也没能在最后给予大唐致命一击。
而最让他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何自己筹划已久可以说完全不会出现差错的计划会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甚至完全泡汤。陈敬瑄曾经也设身处地的考虑过,如果当年在长安城中的不是唐僖宗而是自己,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将盐贩子黄巢击退甚至剿灭。即便是退一步说,也完全可以凭借潼关天险和京都长安的完美防御设施将盐贩子黄巢耗死。
而这一切,终究都是如果。真正摆在眼前的,是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剑南道节度使,忠武侯林枫。每每想到这里,陈敬瑄就会回想起百余年前盛唐时期的安史之乱,相比之下,陈敬瑄完全不觉得自己比当初的安禄山还要强大,但是同样的,如今的大唐也没有当初开元盛世时的盛唐强盛。
而其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如今的剑南道节度使林枫,与安史之乱中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同样强大,不仅仅是比自己的实力要大,甚至是要比整个大唐之中的任一方或者几方势力都要强盛。
最关键的一点,也正是陈敬瑄始终都想不明白的,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大唐竟然会突然崛起这么一股势不可挡的势力。
其实,以陈敬瑄这种年纪的思想,已经根本不会再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大唐已经太老了,老根老枝,太需要新鲜的血液更换一下了,如果继续下去,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枯老而死。而陈敬瑄,却依旧是在幻想着,仅仅是自己去取代了唐僖宗的位置,而大唐这颗老树体内的“血液”,更换不更换并不是重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敬瑄带着疲惫的心情,缓缓的靠在床头,沉沉的睡去了。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群年轻人,一群年轻到让他可怕,让他不可思议的年轻人!那是一支完全由年轻人组成的军队,征战四方,横扫匪寇,将一面面猩红色的大唐战旗,重新插在了原本就应该属于大唐的疆土之上。
这一夜,陈敬瑄睡的很沉,沉到之后的几次号角声都将其惊醒。
。。。
第二天,林枫依旧率领着枫家军按原计划进攻,照常是午后出营,夜色降临之后回营。而相比之下,这次出营的真实人数又少了一千,但是携带的旌旗却是多出了三千人的规模,从城头乍得一眼望下,绝对不下万人,可如果仔细一看,还是能从规模上对比发现,真正的人数应该是与旌旗不符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