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皇上知,慈安宫那位也知。坤宁宫无主,太后又不在宫里。他也不晓得冯嫔揣着个皇嗣,哪来的精神日日去慈安宫请安?皇上还是懿贵太妃亲生子呢,都没她那么殷勤。
再者其刚被诊出有喜之时,他这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送赏赐去景桃轩时,私下里可是提点过冯嫔,让她好好休息。自己蠢,怪得了谁?
一生的运气全贴长相上了,脑子里是没丁点货,就这样野心还大大的。
范德江都忍不住要叹气。自皇上登基清理前朝收拢政权这些年,后宫里发生了多少污糟事,不是今儿不明不白的死了个奴才,就是明儿又有哪个末位妃嫔无故坏了身子,数都数不清。也不怪皇上不考虑在现有妃嫔中择一入主中宫。只是……
“那宁诚伯府的三姑娘还查吗?”那姑娘脚被黏在后院,不出府。
背手走在前的皇帝掀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的那片青桐林,面上不露一丝喜恶:“六年前,江南水患,牡江延河一带堤坝坍塌,大水淹了崇州府近万顷良田。只半月历朝历代均是富庶之乡的平中省饿殍遍地。那时朕登基四年,大靖六分兵权还外落,政局未稳,手中得用的人就那么几个。”
这十多年来,皇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范德江是看在眼里。
先帝朝政清明,但驾崩得突然,未来得及收回的兵权成了新帝的大患。而新帝头上不但有两位位高权重的皇叔,还有四个不省心的兄长。
皇上登基十年,忍着先皇胞弟荣亲王的嚣张,徐徐图之,用了足足八年才逼得镇国公上交了南漠兵权,卸甲归京。有了兵权,一向嚣张的荣亲王府规矩了,这两年多是抱病在府,不再对朝政指手画脚。
可荣亲王消停了,还有一掌着户部的贤亲王。而比起与先帝一肚子出的荣亲王,贤亲王可要狡猾多了。
“平中布政使司参政董放留书畏罪自杀,从三品的大臣说死就死了,”皇帝双目如霜,却含笑。朝臣们都是老狐狸,董放一死,谁都品出牡江延河一带堤坝坍塌牵涉定是甚广。那段时日,报病的大臣可不少。
燕氏三兄弟受已逝老尚书燕唯教,都是纯臣,只忠于君。燕茂霖临危受命,带着他的圣旨和五十万担粮食去了平中省赈灾,并接了平中布政使司参政一职,仅用一年就替他查清了牡江延河堤坝坍塌一事。
可惜有些人的嘴太硬了,皇帝每每想起此事,就心绪不稳,微眯双眼。平中布政使严琦顶了罪,一口咬定是他连同死了的董放挪用了建堤坝的银子,但其上交的账本经燕茂霖核查竟漏洞百出。
严刑拷打数日,严琦仍是不招,他便成全了他的那番忠心,诛严氏满门,以祭平中省因水患丧生的近万百姓。
户部!皇帝勾唇浅笑,严琦、董放死了,平中省也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但这些并不代表延河堤坝贪污一案就了了。
“今年燕茂霖又该回京述职了,”户部侍郎钟黎青已临花甲,他是个圣明之君,要体恤老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