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暖阁里地龙烧得太热,还是李沁阳那满是探究的目光看得陆渊渟心慌,他只觉得有些燥热难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水。
陆渊渟向来从容儒雅,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候,李沁阳只以为是自己一时口气太冲,这便收敛一些,道:“对不起。”
相识至今,陆渊渟对李沁阳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唯独关于谢晏行这件事,他没有主动提过。忽然被质问,他难免心虚,最怕的就是李沁阳不高兴。
“这原也不是大事,只是考虑到我和谢晏游彼此的身份,怕旁人拿来做文章,所以才没有跟公主提过。”陆渊渟道。
“谢晏游?”李沁阳在记忆中搜索着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事,惊道,“梁国储君?”
陆渊渟点头道:“我入仕前曾经到各国游历,这件事公主知道。”
“嗯,有印象。”
“当时我在梁国意外结识谢晏游,我们兴趣相投,相谈甚欢,就此结下情谊。我回来之后,我们也偶有书信往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的。”陆渊渟观察着李沁阳的神情,猜测着她此时的心情,继续道,“这次越、梁两国交战,本是梁国旧宗族一派起头,谁知新党对旧宗族的行为已忍无可忍,双方便直接撕破了脸。”
“王上跟我说起过,谢晏游是梁国新党一派的领袖。”
“正是,但这次梁国内斗,旧宗族的势力还是略胜一筹,他们准备拿储君一脉开刀。谢晏游自身难保,担心谢晏行被牵连,所以才设计将他送来越国为质,并且修书于我,让我……”陆渊渟迟疑。
“让你代为照顾。”李沁阳神情冰冷地看着陆渊渟,大有问罪的架势,盯着他多时不说话。
因是李沁阳,陆渊渟才和盘托出,但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便知自己这通敌的罪责是落下了,当场跪在越国长公主面前请罪。
李沁阳忙扶他,道:“做什么就要跪,我可受不起。”
李沁阳话语间带着丝丝笑意,陆渊渟有些怔忡,看着她多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沁阳让他坐下,道:“一来,这是你的私交,旁人无权过问。二来,我信你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出卖越国的事。方才跟你闹着玩的,你可别生我的气。”
陆渊渟想着李沁阳平日里多半还是个正经的性子,再加上这些年为了李澜成和苏言夺权的事费心劳力,她已剩不下多少打闹的心思。今日她突然拿他打趣,他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倒更像是他不解风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