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马背上人一勒缰绳,硕驹扬蹄嘶鸣,汗津津的黝黑毛发下是健壮的肌理,仿佛山脊压下。
长平侯府的门房被这气势吓退几步,又见马背上的十四卫首领,秦默大人面容冷峻俯视,不由得胸口发寒。
他心想自己是给大晟长平侯、礼部尚书孟沂风看门,这十四卫首领不过是皇帝的鹰犬头子,骇人,却登不得大雅之堂,便又鼓起勇气,上前见礼,“叩见请大人,大人可是来拜访侯爷?容小的通传一声……”
“不必。”秦默翻身下马,黑底织金袍袂边翻滚如乌云。
他身形高大,经年累就威势逼人,门房下意识又退了几步。
秦默的视线没落在他身上,只扫了一眼门上御赐的长平侯府牌匾,道:“我来传御赐之物。”
“那大人容我通传侯爷来接旨……诶,大人,大人!”
秦默身侧配刀,大步迈进侯府,身后缀着十来位织金黑袍的十四卫,气势沉沉,门房追在后面,赶不上他们的脚步,又急又怕。
等十四卫来人穿过抄手回廊,快到正堂,侯府管家得到消息,赶过来,却也没拦住他们。
大晟朝的十四卫掌刑狱缉捕,直受皇令,即使面对朝廷大员,亦有先斩后奏之权。门房念着自家老侯爷有从龙之功,小侯爷深得圣眷,且从来清正廉洁,并不畏惧十四卫,但和管家一样,总是个惜命的,怕十四卫的首领大人真对他们这些下人拔刀。
秦默一路疾行至侯府花园,忽抬手止住队伍,示意只要身边端着漆盘的十四卫跟上自己,步入花园。
漆盘中一盏白玉壶,一只黄金杯,金玉流泽,完好无缺。
眼下这位小长平侯刚为祖母守完孝,侯府中的黑白物什方撤下几日,露出原先富丽的装潢。
又正值夏日,白日高照,等到步入花园,才觉暑气消散几分。
佳木浓阴,庭院深深几许。
一方流水池塘旁,身着白丝里衫的美人正仰卧在软榻上,乌发披散,一只手垂在水中,被色彩浓郁的浮瓜沉李环绕,显出几分悠凉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