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灯不是这样的人,她小心,谨慎,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却总是早早在心中备下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筹谋。她或许也有自己的坚持,却总是在一路妥协。起初她盼着元孟喜欢她,后来盼着能长长久久地陪着元孟,再后来,似乎便只是盼着他开心了。若她陪在他身边,能让他开心些,她便陪着他,若是不能,她便离开。
有人以为她对于暮春的存在耿耿于怀,便试图开解她,其实不必。她感叹自己不是元孟喜欢的女子,可不代表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宋灯很清楚,于暮春这样的境遇,可遇不可求,有时需要一些好运气,才能这样一路快快活活到白头。她注定做不了于暮春。
还有人另辟蹊径,说她与元孟其实有些相似,同她道:“相异的总是最吸引人的,可相似的才能互相扶持,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宋灯其实知道她们为什么总来奉承她。不过因为元孟推拒了诸多重臣之女,迟迟不肯立后,而身边最为亲近的女子又只她一人。那些夫人小姐有心与她亲近,自然要捡好听话来与她说。
宋灯知道,元孟这么做从来不是为了她,他只是不甘心不能娶得自己心爱的女子。
可那些话语日复一日,又非凭空捏造,多少有五六分道理,宋灯不敢信,却又忍不住生出了期待。
她甚至在想,元孟终有一日要娶妻的。
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宋灯因这背后的呼喊停下脚步,恍然之间才意识到,她正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像梦一样。
她想转身,朝那声音走去,却看见前边天光大亮,身体不由自主地追寻着光亮而去,不知不觉中便将那声音抛诸脑后。
宋灯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跳进了那刺目的光中。
宋灯猛地睁开眼,方才意识到自己已从梦中醒来,她坐起身,不住喘着气。
“小姐!”
有人又惊又喜地冲到她跟前。
宋灯循声望去,看见了一张本来只应当出现在记忆里的脸,那样年轻稚嫩。
“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