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器破损,肋骨有三处断裂,内脏多个出血点,踝骨粉碎性骨折......”医生摘下口罩,哪怕在仍然寒冷的初春,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争分夺秒的紧张治疗工作累出了一头汗,他顿了顿,在一连串触目惊心的伤情陈述之后吊人胃口似的宽慰道:“但是病人的自我愈合能力很强,身体的伤势基本没有致命的威胁,只有......”
虽然肯定了病人没有受到致命伤,但医生的表情并不显得轻松。
“只有什么?”
哈皮很少见到托尼这么焦急而忧虑的神情,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托尼.斯塔克的情绪向来外放,喜怒鲜活和那种没有头脑和城府的花花公子没什么两样,但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更像是强势的掌控者的身份,而那些真正脆弱的一面则被他深深隐藏起来不会轻易表露。
“她的大脑皮层有一处奇怪的地方,类似于被催眠的状况,但比那更严重一些——甚至可能影响到了前额叶。”
更深层的原因和影响现在还没有得出结论,医生也没有给出具体的说明,但前额叶受损——这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伤势。他脸上凝固着沉重的忧虑,欲言又止的看了托尼一眼,转身离开门口让他进入病房。
温和的阳光透过拉开了窗帘的玻璃照在病床上昏迷着的女孩身上,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安静地覆盖在眼睑下,衬着苍白的肤色显出一种惊人的脆弱美感,几乎和现实世界重合,被压抑着的失而复得的激动此时才在托尼心中倾泻出来。但是过于强烈的情绪达到极限反而沉静下来,他只是站在床边近乎贪婪的注视着柯拉安静的侧脸。
......
......
这下托尼总算知道医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到面前明明还起不了身却摆出防备姿态的女孩,心中的酸涩胀痛几乎要漫溢出来——那种坚硬的冷漠的姿态和柯拉以前的神情又是不同的——无时无刻不对外界竖起尖刺,连昏迷时也会不时的痛苦呓语,不自觉地蜷缩姿态,包括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安睡的应激反应无一不表明她之前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哪怕没有这些她身上的伤痕也足以说明一切。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缓缓走近,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无害,然后将桌上的午餐端过来放在女孩身前——不是没想过亲手喂她,毕竟柯拉怎么看也没办法在不扯动伤口的情况下自己吃饭,不过看样子他要是敢这么做,哪怕浑身被绷带缠满,女孩也会咬断他手腕的血管。
托尼放好午餐就慢慢退出去,关上门营造一个安全的封闭的空间。
他自己则是站在门口,轻声让贾维斯调出门里面的监控,看到女孩在经过两天的不吃不喝戒备状态之后,终于试探着端起一碗鸡丝粥——J在经过比对调查后发现这种种花家的食物最适合病人。
柯拉原本的长发被剪短,刚到耳侧的长度,更完整的突显了五官和轮廓的优越,但并不平整的边缘能看出这并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更方便的作战。听到关门声之后她不安的环视四周,像是被人类伤害后用重重防备保护自己的幼兽,然后才一点点将碗拖到自己手边——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手臂上的绷带再次渗出血迹。
托尼眼眶一涩,愤怒和杀意像是一头野兽在他心中狰狞的咆哮起来——如果,如果她在十四岁那年没有逃出来,就会是现在这样子吗?他见过战火纷飞的人间地狱,也闯进过非法的人体实验室顺手炸了几个基地,在见到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们时他也会愤怒,也会痛恨,但却不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巨大的如同混沌怪物一般的酸涩胀满整颗心脏,自虐一般想着他的小姑娘曾经遭受过什么,而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想法很没有道理,没有人会因为过去的事而责怪一个本来就与此无关的人,但托尼本身极强的自毁欲和近乎极端的责任感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