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柳肃无不感慨道。
陈渝让几个仆妇把案台放置在院子中,微风拂过,融融春色与盈盈花香,原本中规中矩的小院凭添了几分丽色。小月和一个粗手大脚的仆妇直接将蒸锅抬了来,当着柳肃的面开盖装盘,院中顿时充满了清甜的味道。
陈渝亲手用汝瓷白玉盏泡了苦丁茶奉上。她估摸着山药红枣糕应当甜腻,配上苦中带有回甘的茶水刚好中和一下,避免齁甜的倒了嗓子。
柳肃看糕点不过是普通的圆饼模样,被水汽蒸的软胖,上面嵌着几个青色的葡萄干。他咬上一口,红糖红枣清甜浓郁,又带着丝丝绵长软糯,还算可口。
“怎么样?”立在一旁的陈渝心跳加速,忍不住开口道。
柳肃抿了一口苦丁茶,甜腻与清苦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奇迹般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苦尽甘来的和谐。他指指身旁的雕花紫檀木凳,示意陈渝坐下来一同品尝。
陈渝小心翼翼坐下,低眉敛目,玉指纤纤,做足淑女姿态。她抿了一点糕点,又轻嘬了口茶汤,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糕点虽然其貌不扬,但味道不算糟糕,甚至在清苦茶汤的映衬下颇有几分可口。
陈渝轻拈起一块糕点,递给小月。小月偷瞟柳肃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便轻巧地接过,后退到一旁塞进嘴里吃了。
“怎么想到亲自下厨?”柳肃喝了口茶,冷不丁发问道。
陈渝当然不敢说是因为小月昨儿个熬干了汤,自己又不想浪费粮食,所以才急中生智做成糕饼的。于是胡乱扯了个幌子,“好不容易闲下来,闷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便自己做些吃食打发时光。”
“不错,烹煮食物确实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柳肃点点头,话锋一转,“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你怎么看?”
陈渝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这句话陈渝知道,是出自《孟子》中的名言,可当初她匆匆看一眼就翻了过去,前言后语、有何深意她一概不知。更别说在柳肃这种博学鸿儒面前高谈阔论了。
“小女子只觉得,君子之所以有条件远庖厨,是因为家中女子在庖厨之内操持忙活。”陈渝鼓起勇气道,“女子若远了庖厨,男人多半都得饿死。”
“哈哈哈哈。”柳肃爽朗地大笑起来,“不愧是陈姑娘,理解的独一无二。不知孟子若泉下有灵,不知会不会从坟墓里气的跳起来?”
“本来以为你会就治大国若烹小鲜发表一番见解,毕竟周旋府衙这么久了,也该有些思考。”柳肃口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谁知道你竟然丢出一句男人多半得饿死。”
“治大国是何滋味,想必柳相再清楚不过,小女子怎么好班门弄斧。”陈渝不动声色地送出一顶高帽子,“小女子能在后厨烹些小鲜,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