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嘉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看向立在一旁的杨佳音:“佳音姐,你送他一下。”
钱西洋被杨佳音开车送到了就近的地铁站点,道别后,他一人站在地铁口看着汽车远去,直到了无踪影,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廉价香烟,将烟蒂放在嘴里,点燃,夜色下,烟头处燃起的橘黄色暖光,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沿着歌声传来的地方走过去,每一步都仿佛路过一个曾为了演员梦而苦苦挣扎的自己。
“靠嬉笑来虚度,聚散的感慨。”
他看见那个在再三哀求经纪人给自己一个机会的年轻人。
“辗转却去不到,对的站台。”
他看见那个反复琢磨龙套剧本直至深夜的年轻人。
“如果漂泊是成长必经的路牌。”
他看见那个卑微地求助时,被各色面孔搪塞着推来推去的年轻人。
“而风声吹到这,已不需要释怀——”
踏着一张张泛黄的剪影,曾经的年轻人走到街边拿着吉他低吟浅唱的少年对面,伫立在那里,认真听完了整首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钞票,弯腰放进少年面前的吉他袋子里,在听见少年说谢谢时,笑着摇摇头,回一句不客气,紧接着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地铁口离去。
他的嘴里哼着破碎的调子:“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
他在地图提示的地铁站下车后,按着GPS的定位指引,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回去,路过楼下小卖铺时,顺便捎了两瓶冰镇啤酒,准备借此熄灭心中燃起的火苗。
有什么不甘的呢,都已经混到这个地步了,安安分分当个厨子不好吗?
打开家门,向隔壁杨大妈发了一条面试顺利,已平安到家的微信,又与她聊了几句今天的所见所闻,便说了再见,接着点开自己妈妈那粉红色的花卉头像,拨打视频聊天,人心里难受的时候,即便只是见到自己妈妈的脸,也会宽慰些许。
视频接通,对面妈妈桑的脸依旧是以等腰梯形的状态出现,她说:“西洋我改天再跟你唠嗑,现在我打麻将呢,我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