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又复归平静,平静得如同一切都不曾横生。
燕喜楼,我知晓,它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我走到窗边,半个身子趴出去,抬头向上望。高,很高,压迫人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压力油然而生。我什么也没看到,高耸的建筑遮挡了大片的天,却像一座山,在我望向它的时候一点点压下来。
收回视线,整个身子也跟着收了回来。我目光沉沉,为何一个燕喜楼会有如此的等级区分?而照胥离所说,那位特别的花魁,师漫尘,她应当位于最上面的某层的房间中。皇子,王爷,那么这其中会有历子言吗?今日,我已经得罪了文行,难保后续他不会再寻麻烦,而充其量,我如今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若是横生出枝节,不止等不到见到历子言,还无法全身而退出这个燕喜楼。如果早早便用掉了自己王牌,那后面更是再无退路。
而且,我目光微动,今日的我,已经不是那个自信到自负的魏予慕,就算我能抚得一手好琴,又如何保证最终一定叫历子言满意。如果将一切赌注都押在一把琴上,这并不是如今的魏予慕的风格。
那该怎么办呢?
我嘴角轻轻上扬,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自己的命运。小人物的命运,逃不出小人物的活法,而要成为连她历子言都不得不为之侧目的,唯有成为能与她比肩一般的人物,大人物。
钱,权,名。
路只有三条,要在最快的时间,达到最佳的效果。选择只有一种。我要就算从未同她历子言见面,她也听到魏予慕这个名字,不能忘记。
而最快的办法便是……
我嘴角凝起笑意,打开包袱,取出一根檀香,插进香炉,轻轻放在琴桌上,而后缓缓走到水盆前以水细细净手。然后转身回到桌前,顺势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头,泛着阵阵辣意,仿佛整个喉咙都在跟着烧灼,而我知道,对于接下来的举动,一杯酒又怎么能足够,我索性目光沉沉,一把揭开酒壶的盖子,整个提起酒壶,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下半壶酒。
天地在一瞬间里开始旋转,晕晕乎乎的感觉不须等待便很快来临。面颊滚烫,步伐虚浮,这就是醉酒的感觉,我,已经开始醉了!
对,醉得好!妙急了!我嘴角狠狠一笑,一把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钱袋,放在胸口,一只手提着酒壶,一只手拿起琴桌上的木琴,打开门摇摇晃晃走出门口,绕过回廊,直达对面的一间空房,推门进去,关上门,将手里的琴轻轻放在琴桌上,我朝窗户的位置走去,推开窗,半个身子倚在窗框上,朝下望去。下头是一片闹市,人流如织,果不其然,于对面是天差地别的景象。
我嘴里轻笑,仰头将壶里余下的酒都倒进口中,用力咽下,一把丢掉酒壶,乘着酒意从胸口取出钱袋,倒出里面的钱银,目光近乎狂热的看向下头的人群,“天上掉钱了!”嘴里喊了一声,我像一个狂热的疯子,一把撒出手里的银钱。下头有人张望。而后有人开始大吼,“天上掉钱了!”
我一把撒出钱袋里余下的钱银。听着下头沸腾的人声,到琴桌前一把坐下。
最好的方法,就是造势。没有比这更快的方法。
我迅速拨动琴弦,弹起一曲酒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