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曾渔仗剑奔下山去,山脚下有人叫了起来:“少爷,少爷,二奶奶——”
妞妞睁大眼睛道:“是四喜,不是偷驴贼。”
曾母周氏道:“四喜怎么来了,莫不是你大哥有甚急事?”
小奚僮四喜气喘吁吁跑上山来,赤着上身,肋骨嶙峋,下身穿着靛蓝色梢子裤,右臂挟着一个包袱,一头一脸都是湿淋淋的,脖子下还挂着一双草鞋,跑到曾氏母子跟前,扑通跪下,哭道:“求二奶奶、少爷、妞妞小姐收下四喜,四喜要跟你们去,四喜不要留在这里,呜呜呜,四喜要跟着鲤少爷,呜哇哇——”
四喜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和汗水。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曾渔将这小奚僮扶起,却见他手肘、手背好几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这些伤痕是前天夜里在博山道上摔到擦伤的,原本都已结痂,曾渔惊道:“四喜,你泅水过来的!”
先前四喜看到大少爷送鲤少爷母子往渡口去了,他就回房急急忙忙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包成一个小包袱,从后门溜出来,绕到北门出了石田,一路往渡口跑,远远的看到大少爷和黎叔回来了,他赶忙闪到路边一株大槐树后,等大少爷和黎叔走过去了才又往渡口跑,赶到渡口时却见鲤少爷一家已经上了岸正往狮头山行去——
四喜大叫“少爷少爷”,隔得远,少爷听不到,四喜又大叫“聋子伯聋子伯”,艄公聋子伯也听不到,渡船系在对岸垂柳下一动不动,四喜知道这聋子伯喜欢靠在船上打盹,隔河很难叫得到船过来,见少爷一家已经绕过狮头岩,他急得不行,生怕追不上,仗着自己水性不差,丰溪也没涨水,便脱了衣裤一起收在包袱里,脚上的草鞋挂在脖子上,就这样一手托着包袱游过了丰溪,一路追到狮头山来了——
曾母周氏好生为难,望着儿子曾渔道:“鱼儿你说怎么办?”
四喜见曾渔有些犹豫,赶紧又跪下求道:“少爷,四喜打死也不回去,定要跟着少爷。”
曾渔道:“好吧,你就跟着我们,赶紧穿上衣服,打赤膊象什么样子。”
“多谢少爷,多谢二奶奶——还有妞妞小姐。”
四喜眼泪未干,欢天喜地找块平整些的大石头坐下穿草鞋,他方才赶得急,草鞋一直挂在脖子上没来得及穿。
妞妞欢喜道:“好极了,好极了,四喜也跟我们去,路上有伴。”
曾母周氏有些担忧,对曾渔道:“你大哥那边也就罢了,你大嫂岂肯甘休,只怕到官告你拐带人口呢,这种事她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