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点了点头,换掉衣服带着一些精巧便于隐藏的装备随那五十人一起摸下山岗。
铁关身为玄衣营陆字区区长,本身脾气始终直来直往,虽然并没有当场暴走与统领顶撞,但眼见着这位七少爷和那小队人一起摸下山去,还是禁不住开口问道:“统领,这”然而未等他说完,锐歌便已经抬手示意噤声。他站起身瞥了一眼目光追随着狗剩一行人缓缓落到山下的崔鹏,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浮现出狗剩一路上与崔鹏闲聊时的情景。
崔鹏幼时,村庄内被倭寇屠戮一空,他因被父亲吊在枯井之中而幸免于难。虽然许多年过去,但想来崔鹏无论如何也是忘不掉那般情景的吧。所以崔鹏才会一路上跌跌撞撞的絮叨要多杀两个倭贼,替村子里的人报仇,还叮嘱本事比他好很多的七少爷多杀倭贼帮自己报仇。作为回报,他还忍痛将那营里除了七少爷谁都不爱吃的苦苦果全部都给了贼兮兮敲竹杠的宋七少爷。
那一袋子苦苦果可真够值钱的啊
锐歌笑着摇摇头,想起七少爷说的那个自己都信不过的念头,蓦然间有种你信不过,但我却有点相信的感觉。兄弟二字,说来有点遥远,但其实,又哪里有那么远。
不过,在这种身份的前提下,要做兄弟,只怕也需要如同崔鹏与少爷这般,一个工于心计精明算计,一个天真无邪幼稚干净吧。
倒是希望少爷,可以在这次梅州之行中,找到兄弟
那五十余人散落开来,借着一路葱茏的树影草丛,慢慢挪向梅州城。至于如何入城,那自然不需统领考虑,若是玄衣轻骑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何谈什么一玄一紫,分立南北。
许长风手搭棚远远看了看梅州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统领,后面那俩影子已经跟上去了。”
锐歌点点头,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道:“咱们这位七少爷如今身价可真不菲,你看看,到哪都那么多人陪着。在渭城的时候是赵铭和护院的林教头,出了渭城,又有咱们玄衣轻骑保驾护航。就算现在去了梅州城,后面都远远辍着那位军方新贵小王大人”
“要不要派人拦一下?”
锐歌摇头,道:“王梓丞与周亚太从渭城一路尾随到梅州,少爷定然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便不需要画蛇添足。”
许长风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咱们做事,后面跟着朝廷的人,总是不太习惯。”
锐歌笑了笑:“这位小王大人跟着少爷进梅州城也好。宋家与朝廷如今势同水火,保不齐咱们在梅州剿杀倭寇的时候,朝廷会在后面玩点阴招。周边军镇行军速度虽说一日二十里,但早晚都是会过来的,有这么一位上官将军看重的小大人在梅州城,朝廷总是要投鼠忌器的。”
许长风点头,不再问些什么,铁关倒是惊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之间竟然还有那么多弯弯绕,一时间有些发怔,半晌叹了口气。
许长风替统领拿过些酒水,既不是渭城名动天下的杏花春酿,也不是封尘多年的玉液琼浆,而是那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浊酒。锐歌饮了一口,长长呼了一口气。这是他多年戎马的老习惯了,总是喜欢在纵马拼杀的前夜微醉一场。许长风伺候在旁边斟酒,不一会儿,半坛浊酒已然入肚。统领将酒碗扔开,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