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繁是代替他姐来南庄村插队的。
下火车那天,棉裤兜里藏的钱被偷了。
由此在开往村里知青点的拖拉机上,他的眼泪顺着干燥的寒风流下来,在下巴上结成了盐。
他长得俊秀,细皮嫩肉的,下乡三个月,天天风吹日晒,同行的知青都多少变了样,他没有。
“牧繁,喏,给你带的蛤蜊油,快抹抹吧。”
知青点的小屋门口,徐惠秀给他把东西递过来。
梁牧繁掀唇笑笑,清隽眉眼在村庄明透的日光下显出一股温润,唇瓣勾起弧度的时候,有一处并不显眼的酒涡:“谢了,回头给你钱。”
这里气候干燥,他脸上经常起皮开裂,变红搓掉一层,又长出新的,又疼又痒痒。
徐惠秀也是省城下来的知青,跟他姐是同学,时常照应下他。
“这算啥,哎,晚上他们说吃烤鹿腿,你别忘了早点来,我给你留位子。”
那头鹿是被冻死的,这群知青平时难得开油荤,说一块儿烤着吃,留下的骨头可以炖大锅汤。
梁牧繁刚要说好,对面来了人,穿着军绿的衣装,身量笔挺,乌黑短发下的一张脸骨相极为硬冷。
“梁牧繁?”
他愣了下,忙道:“我是。”
“你的信。”
那人过来的时候,径直挡住了小屋门前的半道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