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康猛地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地环视着周遭的环境.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空无一物地狭小空间内.若不是这偶尔灌进來的冷风带给他丝丝寒意.有那么一时半会儿.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被人塞在了一个幽暗狭小的盒子里.准备过着暗无天日的下半生了.
“夭夭.夭夭.”毅康愣了一下.当他反应过來自己现下正被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时.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霎时一片空白.只有不停呼唤着夭夭的名字.才能够让他尚存一丝理智.
在这一遍又一遍近似于嘶吼的呼唤声中.马车向前奔跑的速度忽然就慢了下來.到最后.便彻底停住了.帘布毫无征兆地被人呼拉一下打开.惊得毅康有些措手不及.
他下意识地弹跳起來.费劲地拖动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与四肢往车里挪了挪.就在他准备运功震断这些碍事的绳索时.來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赶忙出声阻止了他这种莽撞的行为.
“你最好别这么做.师妹知道你醒來会要闹.便用了一种特制的绳子捆住了你.你就算不知道铁画银钩是什么.却总记得.你那个怪脾气师傅平日里用的是什么武器吧.”
毅康闻言一愣.低头便往自己身上望去.只见那一圈圈环绕的黑色绳索.简直是把他绑成了一个大粽子.一滴冷汗.噌地一下便从毅康的额间滑落.好在刚才那黑衣人及时出言阻止了他的莽撞.若不然.此时此刻这些黑色诡异的玩意多半早就已经生生勒进他的皮肉里.和自己的肌肤纹理死死黏在一起了.
“……你是谁.”毅康抬头.见那人沒有要害自己的意思.如是问道.
“嗯.”那人被毅康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抬手间就在毅康眼前晃了晃.见他眼球移动缓慢.不禁便叹了一口气:“肯定是师妹怕你中途醒來得太早.又会节外生枝.便把这药下重了些.毅康兄弟.莫怕.我是良清.你现在的视线不灵敏沒关系.等过了半个时辰.自然就好了.來.先喝点水.”
良清话音刚落.一个牛皮水袋便被硬塞到了毅康的手里.同时在他手里握着的.还有一块干粮烧饼.
“……你是良清.”毅康眉头一皱.并未因为这答案安心多少:“那你不是应该在夭夭身边么.怎么却和我在一块.”
“……毅康兄弟.你怎么就知道夭夭师妹沒跟着你一道來呢.她在后头.立马就跟上來.便是一顿饭的功夫而已.”一小段短暂的沉默之后.良清平静温柔的语调再次响起.
然而对方越是表现得轻松自然.毅康便越是觉得心里那个叫做不安的黑洞正在逐渐扩大.正张着血盆大口.想要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意志力:“不.不可能”.他摇了摇头道:“我沒有感觉到夭夭一丝内力的气息.她一定离我很远……对了.她不是说过.要去赴约么.为何却沒带上我.弘翊那人我知道.他既然要的是我.就必然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沒瞧见我……他定不会放过夭夭的.不行.咱们得去瞧瞧到底怎么样了.”说着.毅康便挣扎地要站起來.怎奈这马车的空间实在太过狭窄.再加上他本身也沒有好得利索.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究还是倒在了原地.
良清坐在一旁.并沒有看他.只是低头默默地啃着饼.一言不发的他.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毅康趴在那儿微微喘着粗气.听着耳边若有似无的咀嚼的声音.更是绝望.
“……她终究还是一个人去单刀赴会了么.”有些事情.不需要他人去说明什么.一切都已经有了一个定局.然而.毅康并不想要这样的定局:“良清.我请求你.把我带回去吧.难道你就放心这么一走了之.留下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曾经灭过无双会的千军万马么.”
“我当然不放心.”毅康话音刚落.良清便恶狠狠地答道.若是毅康此时此刻视线回复.便一定会知道.而今良清的目光到底是有多深沉、又是有多冰冷:“现在离错宫里活着的人.有哪一个不是想要亲手手刃爱新觉罗弘翊的呢.不仅夭夭想.我也想.爱新觉罗弘翊如此狡猾多端、心狠手辣.我当然不放心让夭夭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敌人.可是.……”
良清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便又是一片猛灌着清水的声音.毅康沉默地听着.只觉得良清现在是把这冰冷的清水当作了酒.只希望能够让这液体混着他想要说的话.一起吞进肚子里去.只留下他对夭夭的誓言.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