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面色不变,嘴角却是微微上挑。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能够把一个脾气宽仁的皇帝气到了发怒,这是已经无可挽回。
赵祯此时的确想到了章得象等人弹劾范仲淹这些新党的话,“结朋党以立新帝”。
赵祯不过是而立之年,年富力强,可包括范仲淹富弼韩琦包拯在内的诸多人,却是再三谏言他过继赵宗实,册立储君。
他想起在梦中跟姜霜同的话。
姜霜同其实非常理解范仲淹包拯他们,“国赖长君。历史上但凡是立幼,能有几个皇帝活得到成年?范仲淹这种一心为公的人,心里肯定是大局为重。你去任何地方问一问,范希文的人品,天下何人不钦佩?”
甚至于范仲淹的政敌章得象,说起范仲淹的人品,都是要肃立认可的。
要知道,自从宋朝以后,但凡是文官,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死后能够得到“文正”的谥号,就是从范仲淹开始的。更有甚者,但凡是提起文正公,就是默认为范仲淹。
姜霜同从来都不怀疑范仲淹的人品,她之所以挑了范仲淹在场的日子来算计贾家,就是因为相信范仲淹。
她对于赵祯的信任,连对范仲淹的一分都不到,二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赵祯静静地看着范仲淹,“范卿,公忠体国是你的长处,可你此时请辞,朕只能看作是胁迫君上。你曾说过,变法之要,乃是君臣不疑。
“不过是两月。”
范仲淹为官三十年,当然不是一个傻子,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皇帝言语之中的怒意,他跪下来,放下笏板,“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万死难辞其咎。可是,陛下信任臣,维护臣。此次乃是旧党第一次迅猛而来的攻讦,若是臣真得放任了,那还有谁肯替臣执行新政,替陛下效死变法?”
赵祯却是站了起来,眼神冰冷,“滕梓荆,张亢效忠的是朕这个皇帝,还是你这个范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