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刻,雍都城西的一家玉器铺中,宁玄意打量着周遭的摆设,眉眼间就闪过了一丝玩味之色:“没想到连这家店都是你的,牧凉第一公子的生意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这家店在雍都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而且还开在最为热闹繁华的主街之上,算得上十分高调,没想到这厮居然会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这里。
“这只能说我有先见之明。”一身石青色锦衣,徐恪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孔洗去一路风霜之后,倒是又露出了他原本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样貌:“那些暗中跟着你们的探子可都安心在店外候着呢,估计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这店铺二楼竟是别有洞天的。”似萧隐那等多疑猜忌之人,会任由宁玄意和黎烬自在闲逛才是有鬼了。好在他手底下的耳目比起对方来也是不遑多让,稍稍留心一下便也发现其中的端倪了,要摆脱起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故意无视他这般明目张胆的邀功行径,黎烬直言道:“你可别说只你一人混进来了,若你徐大公子只有这么点能耐,那就当真不够看了。”他当然也知道徐恪从牧凉一路行来的不易,可看着那张脸如此自得地在宁玄意跟前晃悠,他自是不会让对方舒坦了。
“他们被我安排在另一处客店里了,苍彧、木家叔侄一行人还有叶疏狂都在,就是没见着寒枭和青葛的影子。”对黎烬的激将法不以为意,徐恪只是一脸无谓的摊了摊手:“没办法,人数太多了,哪怕是扮成商队也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只好由我出面来跟你们碰个头了。”事实上,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说服苍彧安心呆在客店里不要动弹的。毕竟,他的身形外貌都过于惹眼,任谁一看都能第一时间联想到贪狼族。在如今这种全城戒严的时刻,有些不必要冒的险还是免了吧。
点了点头,宁玄意对于徐恪的控场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那就好,雍都戒严的太快了,我还担心你们赶不及来着。如今看来,倒是寒枭跟青葛他们落后一步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利用雍都城防的漏洞混进来,恐怕谁也不会比寒枭更擅长了,有他领队,宁玄意压根不操这份心。
“我们恰好是在戒严前半天进城的,刚安置好就听见消息了。”徐恪想起这一档子事,眉宇之间就不由地显出了几分疑惑:“那个时候,戚天问应该才占领云州没多久吧?为何萧隐这么快就开始出台应对之举了?”搞得他还以为雍都都出现暴乱了呢,实在是惊骇莫名。
“这是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应付不时之需。”黎烬接过话头来,字里行间不经意地就表现出了一点嘲笑的味道:“不过,就现在的局面而言,萧隐也算得上是未卜先知。他这一手,别的好处不说,至少可以使得雍都不会在匆忙迎敌之下漏洞百出了。”
嗯?徐恪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你是说,洛州也已经败了么?”他这头可还没听着半点儿风声呢,难道黎烬就已经可以确定了?
“嗯,今日凌晨才得到的最新情报。”宁玄意浅笑着回答:“洛州有内鬼,戚天问更是玩了一招声东击西,把萧隐的月影卫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毒害了洛州城主。月影卫眼见大势已去,当即就自行逃脱了出来,这才令得他们没有全军覆灭。眼下这会儿功夫,大约是在宫中向萧隐汇报了吧。”
啧了一声,徐恪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中的玩味几如实质:“连大雍皇室的月影卫都败得这般狼狈,看来这个戚天问很有些手段嘛。”他忽然就有些想会会这个家伙了,看看到底是自己这个牧凉第一公子厉害,还是对方那匹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黑马更能耐。
“有没有手段还是等他到了雍都再说吧。”听着这和宁玄意早先如出一辙的评价,黎烬不由地就撇了撇嘴:“他真正的对手,可都在这里等着呢。”无非就是一个擅用些阴谋诡计的武将罢了,要真有那么厉害,还至于被青葛那一群人给伏击成功?说到底,不过是戚天问先前的对手都太弱了而已。早知洛州的驻军和月影卫都这么靠不住,没耗上两天就土崩瓦解了,他该让青葛和寒枭再下记猛药才是。如今倒好,眼看着宁玄意和他都要惺惺相惜了,实在是气人。
“呵呵,这倒是真的。”没看出黎烬对戚天问的敌意,徐恪想到的却是另外一茬:“听见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四处蹦跶还如此顺利,苍彧早就憋出一肚子的火来了,和木家叔侄商量好了届时要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呢!”要知道,当初为了拿下大雍的几座边城,贪狼族几乎是押上了举族之力,最后却还是功亏一篑,输在了云家军的手里。可现在,云家人都不在了,山中无老虎,猴子就开始称起大王来了,这对于高傲无比的贪狼族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奇耻大辱。因此之下,这段时间以来,苍彧那群人倒是显得比被入侵的大雍人还要义愤填膺,看得他和叶疏狂屡屡无语,也只好由着他们去了。不过,估摸着戚天问之后肯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了。
“那些家伙……”宁玄意无言以对,也只得跟着摇头叹息:“反正这几天你还是得让他们安稳一点儿,等真正的大戏开演之后,他们想怎么下场较量都可以。”戚天问终究是个已然明朗的角色了,便是少一些关注也没什么。倒是萧隐这一头,从始至终都显得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说不准还有什么其他的幺蛾子。只要不走到最后一步,他们这边,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露面,更不好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会弹压住他们的,出不了事。”明白她没说出口的忧虑,徐恪叹了口气道:“这下子,当真是诸事已定,单等宫中那位做出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