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涟此时骑在战马之上,心乱如麻。她之前也是一时冲动才对北凉世子说了那句表明真心的诗句,现在回想起来才有些追悔莫及。如若北凉世子是聪慧之人根本不可能不知其中深意,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一厢情愿很有可能葬送徐千秋的多年谋划。虽说她自小被当做世子培养,徐千秋也将其视为己出。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终归是徐恒的影子,见不得光的影子。自己何尝不想做回真正的许涟但徐千秋的养育之恩如何为报,只有成为那道影子。以世子身份常伴徐千秋左右的许涟也大致知晓,大夏一统之后虽逢太平盛世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些许暗流涌动便可撼动这看似华丽的亭台楼阁,稍有不慎便会轰然倾覆。
顾长安奏书上表禁武之策在徐千秋看来不亚于前朝的春秋大劫,将计就计未尝不是一招险棋。正如江湖绿林常挂嘴边的那句富贵险中求,治国理政未尝不是如此。
许涟脑中思绪万千,全然没有察觉到前方有何凶险。前方官道之上早已被有心之人洒满一种细小毒虫,一旦被畜生马匹所惊扰便会顺着马蹄直接钻入体内撕咬。即便是掌了马铁也是防不胜防,短短瞬息间马儿受不了折磨就会惊叫发狂。许涟心中有事全然没有察觉到胯下烈马的异样。
突然,一声嘶鸣。
跨下烈马双腿高高扬起,本来端坐在马背的许涟此刻也是大惊失色。她本来就是女儿身虽说学过骑马但毕竟未立沙场。眼下情形烈马已然失去平衡,一旦落下许涟必死无疑。
而就在此时,一道浴血身影闪过。将许涟拦腰一抱,紧接着借力踏马身便闪躲到了一边。
许涟此刻惊魂未定,但她的鼻子里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定睛一看,怀抱自己之人正是先锋军的游骑将军韩千夜。此刻韩千夜黝黑的脸上满是欣慰,他带伤一路追赶好在钦差大臣安然无恙。
黑袍人射出的那一箭好在有将甲阻挡这才偏离了要害之处,但此刻肩膀上鲜血涌出显然是受伤不轻。韩千夜将许涟放在一旁,急忙就有龙牙军士询问情况。
“韩将军,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难道此地悍匪竟认不出这龙牙军纹。”
韩千夜随手拿过酒袋,满饮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不不是山贼。快保护钦差大人。”
韩千夜已没有力气多说。在一旁的许涟此刻早已是寒蝉若禁,自幼便在徐千秋身旁舞文弄墨的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而韩千夜的耳边却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寒意顿时布满全身。
“韩将军有劳你带路了。”
许涟身旁凭空出现一位黑袍人,正是之前袭杀先锋军的那位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