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槿被她一噎,面色不善地沉了口气,竟也就这么认下:“...我承认,这事原也不是你的错,我确实是迁怒于你。”
她顿了顿,忽又多了几分底气:“可你也不该屡屡跟我作对,如今你既是我顾家人,便应以阖家利益为重。况且你的家世也算拿得出手,和他们这些宗室亲眷结交应当更容易才是,洮儿的婚事虽不成了,可咱们家还有沄儿,谁知未来会不会有合适的王孙公子可与她相配,可你偏又跑去躲懒,留我一人在那里受她们的冷眼,你即便不喜我的做法,也总要为洮儿的仕途着想才是。”
“您尚在苏州时,可曾有小商户家的讨好于您?”林榆姒忽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当然,”刘书槿虽不知她所问究竟何意,却依然不掩骄傲,“还不少呢,当年苏州城里至少三成的铺子都是我们家的,我及笄的生辰宴,也能赶得上今日这一半风光。”
林榆姒追问道:“那您可曾对他们另眼相看?”
刘书槿摇头,“怎么会,都是些小门小户,我都不一定乐意见他们。”
林榆姒一脸了然,“是啊,您乐意结交的,应该也是有那另外七成铺子的几家吧。”
刘书槿终于出会她的别有深意,蹙眉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林榆姒轻舒了口气,缓声道:“刘夫人,您也读了些诗书,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如今不以您儿媳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汴州官家女的身份告诉您,宗亲并非我们不能结交,而是我们不愿结交。
“我们又不是非要仰仗他们才能过活,若是伏低做小去讨好别人,人家也不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反而还会愈发轻视于你,觉得任你家官居高位又如何,不是一样自甘下贱。
“是,您若是不在乎这个也可以,可即便他们勉强容了你进去又如何呢?‘朋’之一字,本就是两方平齐方能成友,您对他们,正如那些小商户对您一样,谁又不知谁的斤两?人家终归不会把你当自己人看的,去了也不过是个受气包传声筒罢了。您和他们本就是两路人,若是硬要强挤进去,那最终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下。”
刘书槿听了她的话,眼神放空愣了许久,似是被她说服,却又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脚下空落落地踩不到实处。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榆姒笑着摇摇头,“什么都不用办,您既然对您的儿子这么有信心,现在又怕些什么呢?等着就是了,时机成熟总会有人赶着来讨好您的,与其坐着被人挑拣,那还不如当那个挑拣别人的人。”
刘书槿闻言瞬间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抚掌道:“对!我家洮儿前途无量,连圣人都夸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未来可是当首辅的材料,哪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
林榆姒暗暗扶额,自己就随口一夸,您倒是也不必这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