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走了?”颜阙疑颤声问。
一行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转向窗棂。薄薄一层窗纸从轻微的颤动,到剧烈的震动,不过几息之间,一只硕大妖影映在窗纸上。
颜阙疑倒吸口气,抖抖索索摸起豁口碗抱在胸前,预备跟妖怪一搏。
张牙舞爪的妖影忽然将旁边一个小和尚的身影叼进嘴里,小和尚的惨呼与咀嚼的脆响清晰传入房中。妖怪吃人的一幕映在窗纸上,颜阙疑再也忍不住,将怀中豁口碗砸向窗棂。
窗纸应声而破,妖怪的身影一闪而过,外间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法师,快,救人!”颜阙疑因腿软几度爬不起来,还惦记着要从妖怪口里夺人。
一行伸手扶起他,端了盘中半截蜡烛,二人一同出了房门查看。外间窗棂下,淋漓血迹惨不忍睹,这样的血量怕是人已救不回来了,而血泊里散落着几缕灰毛。
颜阙疑悲伤道:“是鼠妖,吃了寺里的和尚。”
一行跟着叹息一声,悲悯道:“古寺果然藏有大妖,事已至此,只能待明日禀明莲华法师了。”
颜阙疑还欲再说什么,一行已扶着他回了客房。
这一夜,两人挤在一间客房,颜阙疑连受几番惊吓,在罗汉床上辗转难眠,一行坐在桌旁诵经宁神,他才缓缓沉入睡眠。
第二日,趁着用膳的时辰,一行和颜阙疑向莲华法师提到寺中老鼠泛滥,以及昨夜亲见大妖吃人的惨状。
莲华法师起初不愿谈及,似有难言之隐,几番追问之下,才无奈诉说:“一切有情众生,都在三世六道中轮回。贫僧却在一年前犯了杀生之罪,失手杀了一只鼠王,从此寺内鼠众便闹将起来,不时吞吃一名寺中弟子,以此报复贫僧造下的杀孽。”
颜阙疑闻言心有戚戚焉,世人灭鼠再寻常不过,何曾想会遭到鼠类报复。可既然不幸遇见这种妖异事,为何寺里僧人却安之若素。
他说出心中疑惑:“鼠妖为患,诸位师父为何不躲不避,也不请人降妖?”
莲华法师仿佛想起惨烈过往,稍显木讷的脸上遍染惧色:“逃走的弟子无论是藏身山间,还是隐匿市井,当夜便会被鼠妖追上,被它们用利爪开膛破肚。因而大家不敢再逃,窝在寺中得过且过,能多活一日便活一日。那些老鼠为了折磨我们,不会立即对我们赶尽杀绝,只将我们作猎物玩弄。贫僧为了赎罪,自然不会躲避,只待报应的一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