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竭力平静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失态。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分钟后,等心情稳当一些了,才用自觉平静的口吻说:“启明,我一直也没想明白谢师兄为什么坚持要提拔李敏。我还问过他是不是要为李敏十年前没当上副院长找场子。”
“给李敏找场子?不会吧?”霍博士怀疑。
“他当然不承认了。他跟我说事过境迁,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那大道理,哼,一套一套的。我看他比我还能说,要我说他就该跟我换换岗位。”刘红还是把对谢逊的不满说出口了。
霍博士哑然失笑。但他马上憋住笑,一本正经地问妻子:“这些年咱俩和谢师兄的私交一直不错,工作上你俩配合默契也是省城业内有名的。刘红,我真想不出来,谢师兄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了,你怎么突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
“工作上的事儿呗。”刘红横了丈夫一眼。
“是因为他坚持提李敏当院长助理吗?”
刘红不满丈夫装傻,使劲地哼了一声。
“不对啊,刘红,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撇开李敏和娜娜的关系,你和李敏处得也挺好啊。怎么谢师兄提拔李敏你反倒不高兴了。你对李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对她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我是真的不高兴。启明,你听我说,我对李敏的专业技能、带教能力、科室管理、科研成果等方面都没任何意见。至于恃才傲物,在咱们省院能独当一面的正高里,有一个算一个,没谁没这毛病。包括你我在内。但我对李敏那年不管不顾地要辞职,差点儿把咱们省院的神经外科搞瘫痪了,我一直有不同想法。”
霍博士忙打断妻子说:“那事儿不怪李敏。还是娜娜说的对,本来就跟李敏不相干的事儿,找她谈话干嘛!你看她一走,把咱们省院的神经外科扔得要跨了,后来她再回来也就没人找她谈话了。”
“李敏是人参果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刘红气急,提高声音。然后她随即在丈夫揶揄的笑容里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思想觉悟!老霍,你别忘了李敏是党员。她是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她怎么可以干出撂挑子的事情?她的组织纪律性呢?那年她给省院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啊。”
“刘红,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这不是在你的办公室,你不能光从你书记的角度看问题。换你在李敏的位置,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对了,我记得你那时还不是副书记,我记得你是支持李敏辞职的。对,我没记错,我当时还写了日记的,你和娜娜态度一样,是坚决支持李敏走的。”
刘红用鼻子深深呼气,她明白自己不能跟丈夫继续辩论李敏出走的事儿。自己丈夫的秉性自己清楚,别看他平时事事听自己的,一旦他认准的事儿,他会用做实验的劲头儿来和自己争论,那时的自己到底是不是有支持李敏辞职。
刘红闭上眼睛。
霍博士仍认真地说话。
“刘红,我那时还是被你说服的呢。我记得你那时说李敏是在神经外科,要上手术台,上头找她谈话,她能不受影响吗?万一在手术台上出事儿了,她就彻底废了。她走,是自保!保留有用之身,以待救治更多患者。这些差不多就是你的原话,你要否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