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好闻言:“快请,”给宝乔打了个眼色,便起身去迎。江嬷嬷伺候了祖母一辈子,这点脸面是要给的。
帘子将将打开,一将满头花白发盘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就急急上前:“三姑娘使不得。”
李安好抬起的右脚到底没能跨出门槛,微蹙眉头笑着打趣:“嬷嬷总是牢记着规矩,我见着您都快怕了,”右手虚托着老妇人的手腕,走进屋里。
江嬷嬷听之浅笑:“三姑娘是主子,奴婢是万不敢忘了尊卑,”反手扶着李安好,将她送到榻上就座,后退离三步屈膝请安。
“嬷嬷您这……真是叫安好难为,”客气到此,李安好抬手示意宝兰端来绣凳:“请嬷嬷坐下说话,宝樱沏茶。”
“谢三姑娘,”这次江嬷嬷没再推辞,落座于绣凳,双手叠放在并拢的膝上:“不日老夫人将要归府,只是江南回京,路途遥远。老夫人怕错过您的生辰,便让奴婢先行。”
“安好不孝,让祖母劳心了,”李安好捏着帕子抬手轻摁眼角:“听母亲说,祖母身子已经大好,”待江嬷嬷点首肯定了,似才放心,后转眼看向立于江嬷嬷身后侧捧着三只大小长短不一的黄梨木盒的湘云,语带疑惑地问道,“这是……”
江嬷嬷笑着道:“这是亲家三位老爷送予您的生辰礼。”
“真是让三位舅舅破费了,”李安好也不多问怎么舅舅予她的东西会被送到江南,心里头却是明了为何祖母会拿她的生辰礼来敲打钱氏了。
瞧着跟前姑娘眉长过眼近半寸,江嬷嬷是从心底为她惋惜。钱氏虽出自高门,但到底是庶出,眼皮子是真浅,一点比不得前头的燕夫人,不怪老夫人闲下来总是唉声叹气。
“姑娘这就说错了,亲家三位老爷是疼您。”
燕夫人与那三位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深厚。燕氏三兄弟外放了,钱夫人就当他们是死的。
那三位老爷可是走科举出的进士,个个手握一方实权,均是能臣,怎容一侯门庶出肆意拿捏燕夫人留下的独苗苗?若不是燕家没有年岁合适的儿郎,怕是三姑娘早就嫁回燕家了。
“嬷嬷说的是,是我想岔了,”李安好让宝兰收了那三只黄梨木盒,又让宝乔将两床蚕丝被拿出:“刚我正要去宁余堂,这天眼瞧着就入冬了,祖母身子才大好,受不得寒。这两床蚕丝被本是要送去江南,现倒是不用了。”
“还是三姑娘贴心,”江嬷嬷起身屈膝:“奴婢先代老夫人收下了,等老夫人回来,您再向她老人家讨赏。”这面面俱到的灵巧真是像足了燕夫人,太可惜了!
送走了江嬷嬷,李安好自带着三位舅舅予的生辰礼进了小书房,站在紫檀木书桌后,幽叹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挨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