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他先伸出了手,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的,开口道:“你好,白素同志。”
白素也站起来,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握住了许建安的掌心,诚恳道:“你好,许建安同志。”
两人的手掌分开的时候,白素看见许建安眼角闪烁的泪光,她知道他期待别人喊他这一声“同志”,已经期待了太长时间了。
工人阶级是同志、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是同志、无产阶级劳动者也是同志,可唯独他、唯独许建安,他不是同志,他是需要改造的,地主老财的后代。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谢崇看见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波涛,而白素的一声“同志”,给予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安慰,他有些感叹,又有些安慰,这样的肯定,对于此时此地的他们,实在是难能可贵。
“水烧开了,我要走了。”白素转头看了眼已经冒着水泡的茶壶,对谢崇道。
“小许带了鸡蛋来,不如吃一个鸡蛋再走吧!”谢崇只开口,从桌上拿了一个鸡蛋递给白素,又拿了一个鸡蛋塞给许建安道:“你不要老是给我送吃的,你现在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己要多吃点。”
许建安只推辞道:“我前两天才吃过鸡蛋,我妈半夜说要吃鸡蛋,结果我煮熟了,她又睡着了,第二天又死活不肯吃了,所以都被我一个人吃了。”
提起他母亲,许建安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谢崇就关切道:“你母亲身体好点了吗?还是老样子吗?要是能带她去大医院看看,应该会好的快一点。”
许建安点点头,整个眉心都皱了起来,但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抬起头来,脊背挺得笔直的,坚定道:“等将来有钱了,我一定带她去省城最好的医院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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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刘政就跑过来通知白素,第二天早上六点,队里的拖拉机就会在晒谷场那边出发,把这几天脱粒的麦子先运一批去公社,再去公社的化肥站运一批化肥回来。
白素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许建安是队里唯一的拖拉机手,原本这么重要的职务,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的,只是当年队里好不容易凑钱买了一辆拖拉机,愣是没有人会发动,后来生产队长张国庆就说,谁第一个把拖拉机发动,这拖拉机以后就交给谁开了。
可这拖拉机是新鲜玩意儿,谁也不敢动啊,万一给搞坏了,那可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就这样,最后只有许建安上去试了试,没想到一下子就发动了起来。
张国庆虽然也不乐意,可也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这拖拉机就交给许建安开了。
她今天才见过许建安,明天一早又要见了,白素一想到这里就感到心情愉悦,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她是很想对许建安好的,可一想到她穿越前那一次的见面,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因为事实已经向她证明,没有她,许建安也过的很好、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