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子对自家小女一派轻佻言行,姜元庭紧紧摩挲着指腹,神色亦显露出些许不满。
但奈何身为人臣,自知尊卑有序,需谨礼侍君,因此,他便不能将这未来储君,视作一般顽劣小辈。
姜元庭微颔首,眼神示意安抚了下夫人,又见太子并未继续越矩,这才面色稍缓,只以为方才是年轻人心浮气躁,一时按耐不住。念及两人多日未见,自家女儿又这般娇丽,想想也情有可原,姜元庭于是敛眸,终是没多说什么。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陛下亲赐的婚旨还在,太子对姜娆的过分亲近,就算不甚合礼数,也不至于被过分苛责。
姜娆自是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日日想彻底摆脱他,只是此事复杂,牵连甚多,只因她并不是普通朝臣之女,而是毅安侯府的嫡女,其中差别,便差在边境那三十万勇猛无敌的铁骑身上。
“娆儿,你可愿随我一同落座内廷主桌。”
穆凌又轻俯过身,压迫站立在姜娆身前,盯着她的眼睛微微笑着,位置离得极近。
原他这般大张旗鼓,不畏张扬,竟是为了邀她入主坐。内廷主位,除了皇家人,谁人敢落上坐?
那位置上是谁,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母仪天下的皇后,圣眷正浓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以及得宠的皇子公主,她一无名无分的普通臣子之女,岂能如此不知礼。
姜娆瞬间不寒而栗,忙屈膝错了错身,“姜娆谢殿下厚爱,只是臣女位卑,实无身份入主坐,还望殿下莫要为难。”
“娆儿妹妹尽管宽心,我已事先请示了母后,她已默许。”说罢,又躬身示意姜元庭与沈镜,全然恢复了往日的克礼,“侯爷夫人,可允我携娆儿落主坐,我母后许久未见她,颇为思念,特交代我一定要带娆儿上坐,以方便同她说说体己话。”
闻此言,姜元庭沉思着默了默,他自晓那位置意义非凡,历来只坐皇家人,可看见太子和娆儿今日同穿紫衣,那衣服又是娘娘所赐,当下便明白皇后娘娘应是早有此意,只是心里依旧担忧,怕娆儿临近天威,会惶恐难安,便十分犹豫。
见太子有备而来,姜娆实不忍心看爹爹被太子架在此处,左右为难,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挡在爹爹前面答应道,“姜娆感恩皇后娘娘惦记,原是我思虑不周,本应早早进宫同娘娘畅聊解闷,何顾劳娘娘记挂到现在呢。”
太子听她松口,瞬间兴奋不已,忙抚慰道:“母后心里记挂你,又怎会舍得怪你,娆儿随我来便是。”
就这样,在家人隐隐忧心的目光下,姜娆咬牙起身随太子同行。
两人遂一前一后步入内廷,一路上,姜娆只觉自己身上几乎能被众人盯出无数窟窿,不只是好事女眷抻着头接连张望,就连文武朝臣也皆瞪眼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