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时候,我打听了,那给陈员外唱戏的,那可是河谷郡那边有名的花旦,李家班的台柱,听说才十六岁,那嗓音,能把人的魂儿都勾没了……这次好像唱的还是新戏,专门给陈员外准备的,叫…叫什么问寿来着。”
“哎,先不说那唱戏的,今天我到城里给家里婆娘扯布的时候,听说西北面不太平,莫不是要打仗了?”
“关我们这些人屁事,官府不给咱们加税,已经老天爷开恩了。”
车轴带着吱吱呀呀的声响,返村的众人一路吹嘘在城中听到的见闻,回家后,又能给婆娘孩子面前说一通,显摆一下见识。
夕阳西下,西云烧的通红,山麓披上了一层霞衣。
陆良生一路听着这帮大老爷们胡天胡地说着话,他坐在驴车上,远远的,望见村子的轮廓,寥寥炊烟升起。
进村后,东西分了出来,陆老石牵着老驴,良生则拿着笔墨,还未走到自家篱笆院门外,就听到李金花与人吵嚷的声音。
“偷我们家的鸡,还想偷最后一只,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拿棍子打死你!”
“我就是在你家门口站了会儿,凭什么说我偷的,你敢打,我就敢躺,懒死你们!”
“欺负我家男人出门了是吧?好,老娘看看你躺不躺——”
“你敢蛮横,我让全村都听见,你诬赖人,敢打我,就告官!”
站在篱笆院门朝里面,与李金花争吵的人,父子俩都认识,陆二赖,大名已经没人记得了,同村同姓,说起来也是沾亲的,不过却是村里出了名的闲汉,游手好闲惯了,经常在别家外面转悠,时不时调戏女人,前些年还有婆娘,后来受不了他,跟人跑了,这下变得更加懒散,有时单独遇见女人有点乱来,为此被人打过不少次。
陆老石再温吞的人,脸上也呈出怒容,那边院子口的陆二赖注意到身后有人,急忙闪到一旁,陆老石直接走了进去,从妻子手中拿过棍棒,吓得那二赖缩了一下。
“陆老石!你想干什么?!我可没偷你家的鸡,是你婆娘见你出门,心里寂寞到外面偷汉子,我跟你还是堂亲,帮你守着……”
陆老石将棍子举起来对着他:“给我滚!”
旁边的李金花也是泼辣,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那二赖躲开,向后退:“哈哈…你们就这能耐,肯定是你们自己把自己家的鸡吃了,赖在我头上,想白得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