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变得越来越闷热。
夏铮不知是否为防不能相见之尴尬,两个多月来都极为忙碌,东奔西跑,时常不在梅州,倒很是在附近招安了几批山贼,到了近六月,终于听说是要消停一阵了。
君黎了解这种尴尬。早先听陆兴说起谢峰德、葛川已望风而逃,应是离了这一带,况且自己伤势也渐渐痊可,便提出还是搬出夏府居住。如此,也就省了道别之虞,免得走时夏铮和陈容容再不来见面,愈发显得奇怪。
刺刺不知他为何在此事上尤其坚决,只能由他。她却不便也一起搬出来,依了陈容容,仍然住在夏府。纵然照旧不时要去看他,可相陪的时间自然少了。君黎得了多些的闲,偶在城里逛逛,为回程准备些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真的好长,尤其是这最后一个月,长得他伸长了脖子,都还像够不到底。这个时限像是种心照不宣的约定,他甚至不敢在此之前多提及想走,可道家疗伤之效极快,他早已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不妥,也便默默地将行装整理起来,想着,或许该是说服刺刺的时候了。
刺刺也像是隐隐知道他多半是等不到三个月尽的,便愈发勤奋,在陈容容指点之下,要在走之前,将卦剑习得熟练。
剑招不难,运用之法却繁复。单是每诀之内的种变化,就各有不同,而每一诀又与对应不同卦位的剑法有或相生或相克或相补之效,真到用时,那诸种组合变化,她还称不上得心应手。须知这剑法的厉害之处,并不在本身单独的招式有多么巧妙、多么胜人一筹,而是招式互相变化结合之后,效用会成倍而增,大大超过简单相加,这一层可比别家剑法高明多了。
究竟时日尚短,刺刺有时心有不逮,难以将前后招使得行云流水,便折损了其中意境,不免感到沮丧。不过,陈容容已对她的进境赞不绝口。“六十四式变化多端,似那招招相叠,就连我也不能至随心所欲之境。这般短的时间,加上你原没有道学根底,如今所会,已是极为难得了。后面得进境怕也是不能一蹴而就,须得多加实练,你回头倒可以与君黎多作切磋。”
得陈容容这样评价,这日刺刺收了剑,便径来客栈寻君黎。
君黎倒很闲适地又在客栈门外摆自己的算命摊,不过也并没有生意,坐着无事,见刺刺过来,往边上挪了挪,腾一个位置给她。
“满头大汗的就来了?”他将手巾递去。
刺刺也不客气,坐下便接过来擦脸。“是啊,怕不然就晚了。”她表情像是有些高兴,又像是带点沮丧。“练了一下午——可那难处是真难,怎么都没法用得顺当。问夏伯母,她却说,一个人自练大概也就到这个程了,要我找你较量,说这样才会再上一层。”说着向君黎一瞥,“今日可有闲了?”
“夏夫人要你与我较量?”君黎有些怀疑。
“是啊。”刺刺瞧见他表情。“每次都找借口推脱——这回可不成了!”
“我倒不是推脱你,只是现在住在客栈,也没地方与你动刀动剑的。”
那你来夏府么。”刺刺央他道,“我们叫夏伯母指教下,今日正好夏伯伯也回来了,等到练完,我们在府里吃了晚饭,你再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