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滴漏,下去了多少,近一个时辰了!”

    “天子赐婚,皇子娶妻,如何能这般耽搁!”

    “那丫头说她们姑娘身子不适,又急急端了药盏奉上,这太尉府的千金可是病了?”

    鼓楼偏阁内,守着六个嬷嬷。方才踱在门口不停嘀咕的是郑嬷嬷,她仗着在信王殿下幼年时给他开过奶,又是德妃的陪嫁,此刻派来给新妇理嫁衣,只觉倍感长脸。言语间便也不如在宫内谨慎。

    “突然就不适,不会是身有顽疾吧!若如此,且要与德妃娘娘说去,万不能委屈我家殿下,如今多少高门贵女……”

    “郑嬷嬷,慎言!”

    开口的李嬷嬷是宫里妃嫔晋妃位及以上才能劳动的梳妆老人,已伺候过三朝妃嫔,今日破例被指派来给太尉府千金挽发盘髻,当是陛下对太尉府的皇恩深重。

    “是……是!”郑嬷嬷这般应着,却仍忍不住踮脚往外寻去,恨不得越过数丈之外的院墙,看一看那太尉府千金是否歇够起身了。

    在她心中,一个太尉之女嫁给一位皇子,自是高攀,如何还能这般气性。一个时辰前,竟说不梳妆就不梳妆。她们一众人稍稍开口欲要劝去,竟直径被那女郎房中守卫轰了出来。

    郑嬷嬷瞧向端坐着合目养神的李嬷嬷,戚戚道,“姑姑,不若您去催……”

    话还未说完,李嬷嬷便摇头拒绝了。

    “那、那我去,总不能这般耗着,误了吉时!”郑嬷嬷话毕又瞧了李嬷嬷一眼,见她仍挺着背脊坐着,亦不拦她,一时有些尴尬。

    “我去!”郑嬷嬷一跺脚,奔往兰苑。

    须臾,李嬷嬷睁开双眼,只无声望着远去的背影。

    其余四人中的一位凑上前来,道,“姑姑,我们真的不去催一催吗?上妆,贴钿,盘髻,修容……好多事宜呢!”

    “人家是主子,吾等是奴婢。只有主子使唤奴婢,哪有奴婢催促主子的。”李嬷嬷剜了那人一眼,“我们听吩咐,领尊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