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家里住久了,与人接触得少。雪竺道,有些时候,随性而为,的确很冲动。
陈素商同意这话。
她又跟雪竺说起了她师父。
......我师父那一年,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原本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你知道,西方的文化里说,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性格很容易成形,一旦塑造好了,以后就难改。陈素商道。
雪竺双目灼灼看着她,很想她再多说一点道长。
我隐约记得,当初在道观的时候,我太师父、所有的师伯都疼小师弟,他们是我师父的家人。
一夜之间,师父失去了他们。你知道意外的可怕在哪里吗?陈素商问。
雪竺摇摇头。
意外的可怕,在于它的突如其来。父母老去,每个人心里都有准备,等父母去世的时候,悲伤是有限的。
可意外,是你心里毫无准备。你尚未设防,一场风暴雨就降临了,把什么都冲地一干二净。
道观的惨案,给我师父留下了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些阴影,已经浸透了他的骨头和血液,你想轻易让他改变,让他定居下来结婚,不可能的。陈素商缓缓道。
雪竺脸色有点白。
陈素商继续道:我不是吓唬你,而是事实。你跟我差不多的年纪,经历太少了,很多时候不相信‘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可生活里,就是会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雪竺轻轻咬着蛋糕的小勺子。
她心口被堵得满满的,再也吃不下什么了。
茫然放下了小勺子,她看着陈素商,眼泪就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