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诰躺在赵承钧怀里,眼睛滴溜溜转,似乎他也能听懂母亲的话。赵承钧听着心疼的不得了,说:“你受委屈了,你父亲也太失职了。”
“有什么委屈的,都过去了。”唐师师两手抱着赵承钧,忽然转了语气,笑盈盈地看向赵承钧,“王爷,闺中时毕竟在自己家,有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嫁人是到了别人家,受了委屈可没处说。我父亲宠妾灭妻,世子看起来也是一样,你以后若是宠妾灭妻,那我可过不下去,只能抱着赵子诰回娘家了。”
赵承钧沉了脸色,喝道:“乱说什么?”
“你看,这还没纳妾呢,你就开始凶我。”
赵承钧单手抱着赵子诰,另一只手握住唐师师,将她拉到身边,紧紧拥住:“不会的。”
唐师师本来想问不会什么,不会让她回娘家,还是不会宠妾灭妻?但是赵子诰打了个嗝,唐师师赶紧替他拍肚子,等她回来后,刚才的事也忘了。
赵承钧看着自己怀中的妻儿,越发觉得来之不易。大概是今天下午看了许多糟心事,如今他看着娇妻幼子,总觉得这份幸福如镜花水月,稍有不慎就碎了。赵承钧意识到,妻和妾是不能和睦共处的。姚太后和母妃,卢雨霏和周舜华,唐师师的母亲和苏氏,无论这些女子是小户,是高门,是刚毅,是温柔,是愚笨,是精明,都不可避免。
唐师师比那些女子还要小心眼,若他身边出现另一个女子,无论是什么缘故,唐师师和他再不可能复原如初,他的家庭也会随之分崩离析。
姚太后和母妃势如水火,赵承钧三兄弟从没有把赵承铤当手足过,想必赵承铤也是如此。赵承钧恨着姚太后,而他自己,也曾给别人带去过痛苦。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一个家庭中,如何容得下两个女人?他若是此生志在混吃等死,只想当个富贵闲王也就罢了,若想谋求更高的功业,就必须稳定好家庭。
他膝下已有两个儿子,长子已经成人,幼子冰雪可爱,不必担心后继无人,也能享受天伦之乐,一切都恰到好处。除了赵子询的小家庭一团糟糕外,其他部分再没有遗憾,赵承钧很珍惜如今的生活,他不想让任何事情破坏它。
今生不会有妾,若将来谋得大业,亦不会有妃嫔。
有她,有孩子,已足矣。
唐师师在赵承钧身上靠了一会,渐渐觉得生活安稳,岁月静好。如果可以,她觉得一辈子就现在这样,也不错。屋里渐渐暗下来,但是没人敢进来掌灯,赵承钧想了一会,对唐师师说:“等将来安稳下来后,我带你回临清看看,怎么样?”
“好啊。”唐师师一口应下,语气中不无怀念,“今年是神泰七年,我已经有六年没回去了。六年,不知道临清的河道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西平到临清要走旱路,一路山高水长,恐怕不好走。”
赵承钧没有接话。她以为赵承钧所说的安稳是指在西平府安稳下来,殊不知,赵承钧指的是天下安稳。